哪一边?
人声、车声、脚步声、谈话声揉杂成一团塞进易闲君的耳朵里,好像能从他的耳蜗钻进去,一直往上爬,爬到他的脑子里,把他的大脑也堵塞住,叫他脑子仿佛成了一个实木制品,一点灵活都谈不上,硬邦邦的,摆设似的没用。
就在这个时候,一丝特殊的气味在风里传来,轻轻地送进了他的鼻腔。
这气味在空气中非常稀薄,像是货车装着的矿泉水瓶没拧紧,漏出水,滴下了一路的水渍。
经过的路人不会有人注意到,除了极为敏锐者之外。
之前太子要给易闲君毒咖啡的时候,太子妃就曾提醒过,易闲君的嗅觉异于常人,简直就是狗鼻子。
因此,空气中稍微有一点残存的特殊气味,都会被易闲君捕捉到,更别提……空气中飘荡的气味,对他而言是多么的特殊。
这气味就好像是一道只属于他的光,尽管普照大地,但又只能给他一个人温度。
来来往往的行人也好,负责运送关初的卫兵也罢,没有一个人能闻得见关初的信息素 只有易闲君例外。
平日,关初都是自发收敛信息素的那种人,但今天,关初却用尽全力地散发尽可能多的信息素。困锁着关初的棺材尽管钉得很严密,但也设置了通风的气口。这些通风口不但可以让关初呼吸,也可以让关初的信息素散播出去。
负责押送关初的ALPHA卫士们却都察觉不到。
这就是丘比特综合征患者的特质。
他们是只能被彼此闻到香气的玫瑰。
关初被送到停尸房后,依旧被困在黑暗之中。
虽然棺材开了通风口,但空气流通也是相当有闲,关初一个180的大高个子,需要的氧气也更多,因此,在棺材里被关着,不免感到极为局促、闷热。
他胸膛起伏,试图用深呼吸来摄入更多的氧气,但身体却仍然很难受。
他听到透气孔传来外边的声音,是两个人在交谈。得亏关初曾在东宫996过,所以都认得这两把声音,一个是东宫的禁卫,另一个则是太子的心腹幕僚。
“殿下什么时候会来?”禁卫问。
太子的幕僚回答:“殿下不会来的。这几天,智齿一定都会盯着殿下的行踪。如果太子来这边,恐怕会暴露。”
“我明白了,我会看守好的。”禁卫说。
幕僚又道:“我想,关初恐怕也差不多该醒了……说不定已经醒了。”
禁卫上前,把棺材盖上的钉子一根根地起了,然后把棺材盖掀开。
关初躺在棺材里,原本是出在黑暗里,而棺材板掀开,突如其来的光线便让关初不适地眯了眯眼。
禁卫便道:“大人果然料事如神,他的确已经醒了。”
“嗯,给他补点麻醉剂吧。”幕僚说,“可别小看这个OMEGA。叛党都有几个刺客折在他手里了。”
禁卫不以为然:“叛党那几个刺客分明是折在智齿手里。”
幕僚也无法反驳,只能说:“太子非常重视他,如果他跑了,你死一百次都赔不了。”
“放心,”禁卫拍着胸脯,“他跑不了。”
幕僚出于稳妥,拿起麻醉针,往关初身上注射。当药液混入血液的时候,关初明显感到全身的力气都被渐渐抽走,浑身如变一团棉花。但遗憾的是,他的意识仍然清醒。
“他没昏过去啊?”禁卫检查了一下,说,“是不是药力不够?”
“不是。”幕僚说,“太子的意思,就是要让他保持清醒,但是却动不了,这样比较有趣。”
禁卫点头:“殿下的心思真是难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