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子鑫人不坏,但比较世故圆滑,看东西不纯粹,而这种不纯粹有时又确实能帮他看透一件事,比如现在。
在他眼里,有钱人多数只和有钱人做朋友,所以他一听孟和玉的说辞,就知道他的家境应当也不差。
至于他为什么说自己身无分文,恐怕有别的不能宣之于口的原因。
曹子鑫没有问下去,只给出了和杜珊珊一样的评价:“那你这朋友真仗义。”
“特仗义。”孟和玉附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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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在路口道别,孟和玉在黑沉沉的夜幕下走回了家,首先将身上的便服连着酒保服一起扔进了洗衣机,穿着一条底裤,瘫在客厅地板上吹了会儿空调,才重新爬起来去洗浴。
天气预报说台风正在逼近,今晚回来的时候,孟和玉明显感受到了台风登陆之前的那种闷热。盛夏溽暑,空气都凝滞成一团,黏在肌肤上不肯流动。
洗完澡的孟和玉宛若重获新生,只是晾晒衣服的时候看见他的西装裤腿,又想起了泳池里企图拉他下水的一群男人,胸腔里一阵翻山倒海的恶心。
他真的喜欢男人吗?
还是……只是因为梁……
这个名字才从脑海浮现,就像毒虫的针,一刹蛰痛了孟和玉。
他立刻将它按进脑海深处,埋上好几寸的土,再压得紧紧实实。
今晚还是在梦里多吃一点吧。
想到这里,孟和玉的心气又顺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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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承明又梦见他在吃东西了,还是甜品,还是好吃的甜品,似乎是苹果派,酸甜的余味还在唇齿间。
醒来以后的钟承明坐在早餐桌边,熟练地从面包墩里切出一片干面包。这牌子他从大学起就在光顾,每次切的位置都很精准,一块面包刚好分成三等分,吃三天。
他不抹果酱也不抹牛油,那都是不健康且多余的调味。他就这样干干地吃了好几年,从来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但今天,他头一次觉出了寡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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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风将在这星期登陆,空气也变得越来越闷热粘稠,但无论如何,工作还是要继续。
Instinct里空调不要钱地开,开到最低度,一下跨越过南城永无止境的夏季,来到了冷冽的寒冬。
曹子鑫回休息室披了件外套,而孟和玉还是一件短衫大咧咧地穿。曹子鑫问他不觉得冷吗?他们就站在空调底下,最吃冷风的位置。孟和玉拍了拍自己裸露在外的手臂,道:“俄罗斯人不怕冷。”
下班的时候孟和玉问曹子鑫他大学附近是不是有一间RINGO。
曹子鑫一头雾水:“RINGO是什么?”
孟和玉也一头雾水:“一间卖苹果派的店,很出名啊,应该每天都有人在排队。”
这样一形容曹子鑫就想起来了:“是啊,不过不是叫RINGO,是叫RAPL。”
孟和玉对食物有用不完的耐心去探索,“咦”了一声,立马就拿出手机搜:“啊,原来海外分店统一叫RAPL,日本当地的才叫RINGO。”
他这一句又叫曹子鑫挖掘到了其它意思:孟和玉去过日本。
能够出国旅游,孟和玉的经济状况确实比他所说的要好很多。
而孟和玉全然不觉自己已被看透,哀嚎道:“我好想吃苹果派,我昨晚梦见超好吃的苹果派,我馋了一天了。”
曹子鑫暗自掂量了一会儿,觉得结识孟和玉是件有益无弊的事,便主动提议道:“那我明天带你去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