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如果顾长浥立刻让他还钱,他也想好了拿公司抵的说辞。

但是顾长浥什么都没问,也什么都没说。

所有这些事叠在姜颂身上,他有点喘不上气来。

他太不想去考虑顾长浥这件事了。

他不想考虑万一顾长浥已经对他不是亲情了自己要怎么办。

因为他完全想不到任何解决的方法。

他宁可短暂地辜负他一下。

但顾长浥又不是于酉惜或者陈蓓蓓,更不是赫一岚。

不是姜颂说两句话就能简单拒绝的人。

哪怕两个人什么都不穿着,哪怕顾长浥伸手控着他,姜颂都不会把顾长浥往那个方向想。

但是顾长浥偏要揣着他那张印了红手印的破纸,偏要拿舌尖抵他的嘴唇。

姜颂也可以心怀侥幸:顾长浥就是胡闹,分不清依赖和情爱。

但他又不敢拿顾长浥赌,因为万一输了,他根本没得赔。

他知道覆巢之下无完卵,宁可让顾长浥恨自己也仍旧把他强行送走了。

如果兜兜转转顾长浥还是要在自己身上栽个大跟斗,那当初自己又让他避开了什么呢?

想着想着他又忍不住去摸烟盒。

邢策看他脸色还行,就是精神头弱,犹豫着问:“你是不是,跟顾长浥闹矛盾呢?”

姜颂含了一口烟,笑着摇头,“我多大了,还跟他闹矛盾?”

“且说呢,”邢策宽慰他,“他那个疯,疯魔劲儿的,你躲,躲着他一点,我半点儿意见都没有。但是你犯不着跟他动,动气,伤身体。”

“他不疯魔,就是岁数小的人比较胆子大而已。”姜颂仰在椅子上,徐徐朝着空中吐烟圈。

淡着吧。

现在心狠一点,总比以后伤了他好。

“行了,别跟这儿耗着了,人小赫够,够努力了。”邢策把他从椅子里拽起来,“你成天在办公室蹲着,人家连,年都过不好了。”

姜颂一想也是。

赫一岚白天上班勤勤恳恳,晚上回家还老黄牛一样给他挖证据,怪辛苦的。

马上过年了,姜颂先给赫一岚转了五万红包,打起精神来看邢策,“走,一块下楼吧,我打个车回家了。”

“回什么家啊,您还打算自己个儿跨,跨年啊您?”邢策挎着他的胳膊,“我妈说了,今天不把你带回去,我也别,别想进家门儿。”

其实姜颂也并不真想回自己家。

顾长浥来之前,他独居几年习惯了。饿了泡方便面渴了喝矿泉水,晚上回家灯开不开的冲个澡就睡觉了。

要不是还留着些过去的东西,什么家不家的?房子而已。

顾长浥来之后,虽然只是个冷冰冰的兔崽子,却让家里多了不少人气。

由奢入俭难。

他一想到回家之后连个亮着的灯都没有,痛快地答应了邢策,“我去你家包饺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