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2 章

我比她更温柔 何仙咕 3605 字 9个月前

周醒迟钝转头,十几分钟前,她竟还天真以为自己真的赢了。

没有人在这场局里成为真正的赢家,大家都一败涂地。

或者说,赌局仍在继续,孟新竹只是改换了方式,以退为进。

周醒不能接受的是,她竟然成为这场局里无关紧要的一件牺牲品。

“暴暴,开一下门。”

回神,周醒解锁车门,拿伞下车,“我送你上去吧。”

孟新竹没有拒绝,“那你帮我拎这袋。”

雨果然小了很多,淅沥敲打在伞面,周醒在伞下看她,不禁想起她们重逢那日,也是类似场景。

那时她张口闭口都是周凌,怕这怕那,被困在以爱为名的囚笼,被麻木笼罩,完全失去自我。

现在她终于要挣脱桎梏,像雨燕无畏风雨,天空下舒展鸣响她的双翼。

——也要离我而去了。

风送来她的香气,周醒试图捉住她一缕飞扬的发,却不能松开撑伞的手。

进电梯,孟新竹还在兴致勃勃说着以后,周醒心不在焉,深感疲惫。

自说自话很久,忽察觉到身边人的沉默,孟新竹扬起脸蛋,“你不开心吗?”

僵硬牵动嘴角,周醒没有发出声音。

“我记得那边也有你们家的酒店,你如果可以去那边任职,我们还能一起玩。”孟新竹安慰道:“也不是完全见不到。”

电梯抵达目标楼层,周醒走出去,塑料袋放地上,搓搓脸蛋,思绪很乱,暂时无法进行正常沟通。

察觉到她异状,孟新竹安静下来,等候在旁。

倚靠窗边,周醒目光放远,所以问题关键在脑海中整理、排序,随后道:“这些事,为什么直到现在才告诉我。”

“我也是这几天才想通,你问起,我就说了。”孟新竹回答。

周醒没看她,无法通过她面部表情来判断真伪,但她说话不疾不徐,音调适中,整个人状态非常放松。

“那我要是没来,也没问,你是不是压根就没打算跟我讲。”

周醒不可避免钻牛角尖,“你就这么迫不及待,毫无留恋,你就那么一丁点的犹豫都没有?”

从听到她说“离开”,周醒整个人都处于一种慌张游离的不安状态。

“所以我对你来说根本就不重要,是可有可无的。”

所以这些天,她自我感觉良好的暧昧拉扯,包括几十分钟车行楼下那番对话,眼神和肢体之间若有似无的触碰,都是她自作多情。

人家早就决定要走,刻意避开人群就是想免去些不必要的麻烦,她还死皮赖脸追上去。

“我是打算告诉你的。”孟新竹上前一步握住她的手,耐心安抚:“前阵子你还在弄新房的时候,我就想找机会告诉你,但你拒绝了,所以我想,等我处理好手边的事,再约你出来道个别。”

“你在怪我?”周醒反握住她手腕,将她带至面前,“因为我搬走,又在电话里拒绝你的帮助,对你不理不睬,你才要惩罚我吗?”

“我没有。”孟新竹辩解,“你当时状态不好,我……”

“你是不是从来没想过跟我在一起。”周醒打断她,终于问出这句。

对峙几秒,孟新竹垂下眼帘。

周醒松开她手,什么都明白了。一瞬间,她想负气走掉的,又很快清醒,自己可能承担不起那样的后果。

就今天,她明确要一个回答,“从始至终,你有喜欢过我吗?”

其实答案已有预料,怎么可能没有,那么多亲密时刻,牵手、拥抱以及皮肤的触碰。

“我喜欢你的。”孟新竹毫不犹豫。

心脏激跳,周醒感觉体温回暖些,窗外漫涌的潮湿水汽稍稍被她的坚定和果决阻挡。

“你还记得,我曾经在电梯里问过你,‘敢不敢吻我’。”孟新竹继而道。

周醒点头。

她当然记得,并且无数个夜深人静,深为当时的胆怯和犹豫而懊悔。

孟新竹释然地笑了,“我当时想,你要是敢,我就什么都不要了,放弃所有跟你走,也不失为一种豁达。”

周醒顿觉被鼓励,想立即为当时的自己辩解两句。

吓傻了,耳鸣了,手麻脚麻了……

可孟新竹下一句毫不留情砸过来。

“幸好你没有。”她说。

周醒呆傻张口。

“后来我想,我应该更爱自己多一点。感情里的苦,我吃了很多,就像我之前对你说的,我不想再重蹈覆辙,我完完整整经历过从初识到热恋,再到疏离、冷漠,最后归于平静,甚至变成势不两立的仇人的全部过程,我不敢赌,人生有几个七年?我经历不起失败了。”

她浅浅吸气,“我喜欢你,当然是喜欢的,喜欢你热情有活力,却也恐惧你的阴晴不定,我们相差那么多岁……”

鲜少有这样推心置腹的时刻,孟新竹攥紧袖口。这是她的习惯性动作,高兴、难过、慌张,犹豫不定的时候。

长久被忽视,她习惯了隐藏自己,不让真心和情绪流露,以此来免除被漠视的伤害。

很清楚自己又干了一件蠢事,干脆豁出去了,她单薄的双肩微微发颤,“如果现在,我再向你请求……”

周醒偏头,蹙眉。

“你敢吻我吗?”她稍挺直后背,期盼望来。

周醒倏然嗤出一声笑。

肉眼可见,她眸中透亮的星光熄灭。

周醒不能理解,甚至觉得可笑,“为什么已经明确拒绝我,还要向我来讨一个无关紧要的吻,因为吊着我,看我为你伤神,为你发癫的样子很好玩,可以满足你什么莫名的心理需求吗?”

“我没有!”孟新竹高声。

“我根本来不及反应。”周醒很冤枉,“当时电梯已经抵达楼层,你让我去吻你,我脑子完全是懵的,然后门开你走出去,我甚至以为自己是耳鸣。”

因为这件事,周醒很长一段时间深陷自我怀疑,到底是她听错,还是真的错过,她独自纠结了好一阵才放下。

“现在你又来。”

简直不可理喻。

原地转圈,周醒狠揪了一把头发,快步走到她面前,“你问我敢不敢吻你,那好,我现在问你,我要是敢,你会改变主意吗?”

已经走到这步,没办法再继续违心的话。

孟新竹尽量说得清楚明白,“我希望我们有一个正常的健康的开始,在各自需要扮演的人生角色里,谁也不依附谁,谁也不迁就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