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副可怜的模样,让他不忍心硬生生把手拽开。
或许,只能用那种方式了。
口中默念着什么,容穆眼眸眯起,碧瞳中隐隐泛出潋滟的色彩。
与此同时,他从置物台上取下一方手帕,放入孟千秋掌心。
念诵完毕,他再小心地抽出了自己的手。
这次孟千秋并没有什么反应,而是捏紧了那块手帕。
“现在应该没问题了。”容穆笑着起身,
“只要我不离开王爷太远,他就不会有什么反应。”
“多谢质子殿下。”
这一幕让艾尔缇都面露惊讶之色,燕筠却显得淡定非常。
他绕开两人,牵过屋内的屏风,把孟千秋严严实实遮挡起来,才抱着衣物走了进去。
这副做派在艾尔缇看来有些失礼,容穆却摇摇头,示意他噤声。
左右还是赖自己逗小孩儿太过火了些。
中原人不同于西泷百姓,大多心思细腻敏感,便是同为男子,沐浴更衣也要遮遮掩掩。
按说这么多年他早已习惯,然而当悉悉索索的衣料摩擦声响起时,心底还是涌起了某种异样的感受。
尽管瞧不见,屏风里的情状却不难想象。
细腻如羊乳的肌肤,修长的颈项与形状优美的蝴蝶骨,还有柔韧窄细的腰身。
与他见过的西泷男子天差地别。
即使完全谈不上阴柔媚气。
却是美丽的、脆弱不堪的。
“……殿下?”
见容穆捏着纽扣发愣,艾尔缇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您在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没什么……管好你自己。”
他罕见地不愿多说什么,自顾自穿好衣服,便在房中寻了处空座坐下。
艾尔缇本能地觉得,世子殿下今晚有些不太对劲。
他原本还想探个究竟,云惊澜一行人已经浩浩荡荡地进了屋:
“小皇叔情况如何了?”
“王爷肺部的淤血已经排尽,身上的伤势也都已处理妥当。只是他气血亏空,身体底子太弱,若是能平安度过今夜,应当就无甚大碍了。”
太医道:
“这是臣准备的养气补血的汤药,还请陛下尽快安排王爷送服。”
云惊澜蹙眉望着盛药的瓷碗,刚打开闻了一口,表情就变得异常精彩:
“这药汁如此腥臭,莫非你想毒死小皇叔不成?”
“陛下,冤枉啊!”
太医满面无奈。
“这汤药可是用太医署中的顶级药材熬制,实属千金难买的佳品,眼下也只有这一碗的量。臣便是借一万个胆,也不敢有半分疏忽啊!”
“哼,谅你也不敢造次。”
云惊澜撇了撇嘴,端着药碗朝孟千秋走去。
燕筠早已为他换好了衣裳,又迅速将屏风撤到一边。
在床边坐下,云惊澜瞧也未瞧他一眼,舀起一勺汤药吹冷了,便送到孟千秋唇边。
他手指上还缠着纱布,喂药的动作略显笨拙。
不过昏迷的孟千秋可感受不到皇恩浩荡。
又苦又腥的味道袭来,让他本能地觉得恶心,立刻把脸转向了里侧。
云惊澜举起的手尴尬地悬在半空,没想到平时那么软和好说话的人,生起病来居然完全不讲道理。
心底残虐的冲动忽地有些冒头。
若非众目睽睽,他真想捏紧那人的下巴,强迫着将药汤灌下。
他面色沉凝,吓得身边人全都低眉顺目,不敢吱声。
却有一只手蓦地伸来,握住了微微颤抖的药碗。
“让小人试试吧,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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