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太子主张和谈,不愿大宁和北狄再动干戈,心疼百姓,总归不算是昏聩的储君。
穆玦把白玉扳指攥在手里,俯下身子,真挚道。
“谢谢太子殿下……您让我去文华殿读书的事,臣弟会一直记得的。”
“举手之劳罢了,六弟不用放在心上。孤还有些折子要看,就先回东宫了,明日六弟第一天去文华殿读书,孤会去看你的。”
穆玦送太子到了殿外,目送太子的车轿走远了,才低头看手心里的白玉扳指。
“太子殿下出手可真大方,这白玉扳指瞧着就值钱。”
穆玦好笑地侧脸瞥了夏明一眼:“太子殿下送的东西,就算再值钱也不能卖了换银子。”
他摩挲着这枚扳指,玉质细腻,碰着都是发暖的。
“你找个盒子,把它好好收起来。”
“殿下不戴吗?”
穆玦比了一下自己的手指,他的手指纤长,因为瘦,又显得指节分明。
“扳指圈有点大,我戴上去松,会掉下来。”
夏明看了眼,还真是,凑到他身边小声道:“太子殿下送礼也不送个您能戴得上的……”
“太子殿下能让我去文华殿读书已经很不容易了。”
皇帝不喜欢他,如果没有太子殿下给他求情,皇帝估计压根想不起他来。
而且这枚白玉扳指,是他第一次收到亲人送的东西。
穆玦叮嘱:“你把它收好,千万别碰坏了。”
“奴才知道,殿下,您就放心吧!”
东宫里,所有的物件全部新换了一遍,前来搬东西的小太监们眼观鼻鼻观心,生怕自己哪儿出了差错,就会被太子殿下身边的内侍责骂。
“太子殿下,依奴才看您就是太心善了,六皇子仗着昨晚上有陆厂督给他撑腰,还真当自己——宫里的摆设竟敢跟东宫比肩。”
太子坐在书房的桌案前,翻开了一本折子。
“好了,送去偏殿的东西如果没有陆厂督点头,那些奴才也不敢送……同六弟没什么关系。”
“可六皇子还收了您送的白玉扳指,那可是陛下在您册封太子的大典上赐给您的,他一个歌伎生的庶子,怎么敢——”
太子扔下了一封奏折。
“今天送来的折子怎么这么少?”
“这……是东厂那边遣人说,要紧的折子陆厂督都已经处理好,下发六部了,让太子殿下您,您,不用太过操心。”
太子放下了毛笔,很重的一声。
“那就有劳陆厂督。扳指的事……你也说了,六弟的母妃到底不是什么名门世家出身,他又从小在偏殿长大,连个教导的嬷嬷、太监也没有,粗鄙蒙昧一些也是正常的。”
“是,可底下的人都在传陆厂督挑中了六皇子,现在……”
“六弟再过些时日就要去北狄做质子了。”
太子温声打断了内侍的话,抿了一口茶,重新拿起毛笔,语气缓和了一些。
“北狄苦寒,我看六弟身子单薄,在那边恐怕会熬不住,这段时间的吃穿用度该好一些,养养身子。”
“何况叫北狄看到我大宁的皇子衣着破旧、瘦弱不堪,诗书都没读几篇,也有损我大宁的颜面。”
内侍恭敬道:“是,太子殿下仁慈。六皇子有您这样的兄长,是他几辈子修来的福分。”
穆玦又失眠了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