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挨到晚自习第一节下课,夏安食指和中指夹着那封藕粉色的信笺,想了想,长腿一迈,往徐望舒位置走去。
“夏安?”瘦弱的少女明显不太习惯被班里的大男神“青睐”的感觉,紧张得绷紧了身子。
夏安素来细心,眼眸往她身边那几个八卦的同学一转,摇了摇头:“出来说吧。”
两人来到走廊上,靠着栏杆的地方,晚风习习,但徐望舒却感觉自己的心跳已经快要爆炸。
她从来没有跟男生这么接近过。
除了饭堂排队的时候。
“徐望舒,谢谢你这封信,不过我不能收,拿回去吧。”夏安将信递出,顺带打量了一下面前怯懦的、连头都不敢抬起来的女孩。
不知为何,见到本人后,夏安有些失望。
大概是人和信表露出来的气质截然不同吧。
徐望舒似乎明白了什么,看着那封粉色的信慌张地摆了摆手:“不、不是我的!”
夏安叹了口气:“如果你觉得拿回去太丢脸,那就扔了,我不会告诉别人,可以吗?”
“可是我真的没有写——”徐望舒抿了抿唇,绝不背锅。
少年见她“死不承认”,干脆凑近了她,眼眸锐利了几分:“这样,回答我一个问题。”
“啊?”徐望舒被面前陡然放大的俊脸逼得头脑嗡嗡响。
“青松寒不落,”夏安的睫毛轻眨,凝视他人时乌瞳犹如诱人深陷的漩涡,“你应该知道后半句吧?”
虽然不知道对方为什么问这个,但徐望舒此刻已经被眼前的美色冲晕头脑,嘴巴比脑子更快:
“碧海......阔愈澄。”
下一秒,她就往后踉跄几步,差点喘不过气来——
怎么回事?
夏安怎么知道这句诗?自己还是经常临摹顾冬月的作文本,无意间记下来的。
“徐望舒,你的名字出自《离骚》那句‘前望舒使先驱兮’对吧?”夏安眉头蹙起,不理解对方怎么还在嘴硬,“望舒有为月神驾车之意,后来被引喻为‘月’,这封信无论是笔迹还是内容,甚至落款都指向你,还要狡辩吗?”
徐望舒颤颤巍巍接过信,决定看一眼究竟是谁“陷害”自己。
不过或许是两人刚才的动作比较亲密,走廊里跑过几个打打闹闹的学生,这会儿开玩笑似地起哄。
“呦,学生会主席在这调戏女同学,我要举报!”
“夏安你小子给我们逮住了吧,旁边的是谁,老实交代!”
“这不是徐望舒吗?我去,她在跟夏安表白呢,还拿了封情书!”
......几个唯恐天下不乱的人一吼,其他路过的也探出头来凑热闹了。
徐望舒向来胆小,哪里经得起这种被围观的恐怖架势,情急之下也不看了,想把信丢到夏安怀里:“真不是我,你拿回去......呀!”
一阵狂风不巧刮来,那封薄薄的信从女孩松开的手里飞出去,被吹到栏杆上,随即又掉了下去。
夏安蹙眉,本想下楼帮忙拾回来,可一转眼看到“写信人”还在原地发愣,便顿住了脚步。
“我已经物归原主,后面是你自己的事了。”
次日清晨,顾冬月踩着早读铃声到了学校,在英语老师的盯视下掏出了厚实的英语笔记,开始小声念读。
她昨晚没睡好,一闭眼心脏就怦怦跳,只能在半夜打开手机盯着夏安的扣扣头像发呆。
对方当时加她的时候说过,除了学生会必要工作安排、班群发布任务,其他时间他都不怎么上线。
顾冬月便也没打扰过他,只是偶尔会进他的空间看一眼对方的动态。
后来从应欣那得知,每个人的空间动态都会显示访客记录,顾冬月吓得手忙脚乱,生怕被人发现自己经常偷窥夏安的扣扣空间,赶紧删掉了自己的访问记录。
不过奇怪的是,夏安的空间除了她,居然看不到其它访客。
这让她有点纳闷,又不敢问其他人,毕竟她喜欢夏安的事是秘密。
等英语老师终于踱步离开,顾冬月的同桌凑了过来,表情有点八卦:
“冬月,隔壁班有个新闻听不听?”
顾冬月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心思还放在她那封情书上。
“昨天夏安跟他们班一女的在走廊上暧昧,好多人都看到了......”
“走廊上?”顾冬月很冷静,她并不觉得夏安是那种轻浮的人。
“对啊,听说是晚自习第一节下课,”同桌耸了耸肩,“估计有夸张成分吧,反正无图无真相。”
“无聊。”少女的背很直,下颌微抬,眼眸淡淡地垂下,“怎么老是传这些乱七八糟的消息?”
“我昨天在教室里没出去看,刘总他们嚷嚷的,说有女的在跟夏安表白。”
“哦。”顾冬月大概能猜到原因了,同桌口中的“刘总他们”就是班里经常挨老王训的那批“害群之马”,平时正经事不干,就爱吹水和搞事。
女孩冷淡的态度让同桌的分享欲大减,似乎觉得没意思,扭回头去背书了。
而实际上,低头“专心”读着笔记的顾冬月,手指一直没翻页。
她胸口有点堵,可又说不上来是什么情绪。
窗外天幕苍灰,厚厚的乌云在沉闷地翻滚,空气也闷热得没有一丝风,仿佛有什么在酝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