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这里站着阎王,又或者土地公,弥什才没这个胆子糊弄呢。
她会直接躺在地上接受制裁,然后说:“来吧,就当是我提前感受一下最先进安乐死。”总比病死撞死摔死老得都快都走不动的死强吧!
总而言之,牛头人确确实实被弥什糊弄了。
他十分确信弥什看不到他手里的册子,也看不到内容,可是对方确实报出了正确的信息,连生辰八字的小数点都没有遗漏。
他站在弥什面前,粗气喷在她脸上,问道:“你是出车
祸死的,那你身上怎么没有伤?”
口气好大,臭的要死。
弥什大口不敢喘,死死屏住呼吸,却误打误撞碰对了装鬼时不能呼吸的规则。
她控制着没让呼吸流出分毫,淡定说:“我受的是内伤。”
…
…
神他妈的内伤!
真正出车祸脸都只剩下半个的何倩,觉得自己才是那个旧伤上又添内伤的人!
她气得脸上的血窟窿一直涌血,淅淅沥沥顺着脸庞滴下来。
接近两米的牛头人居高临下,凑近弥什的脸,又凑近何倩的脸,来回检查,目光扫视。
两张脸离得更近了,热气扑在弥什的脸颊上,又因为视线的拉近,她甚至能看到牛头人眼睛里的小蝇卵,正在破壳孵化成小苍蝇。
就那些…总是跟在黄牛身后,从他的粪便里吸收营养产卵的小苍蝇。
她眼瞅着眼睛里的蝇卵,还有越来越浓烈的人畜兽味,弥什的肠胃翻江倒海越来越恶心,她不敢呼吸,因为只要呼吸,她一定会吐在牛头人身上。
届时再怎么截图也无力回天了。
弥什只能忍着,只能不呼吸。
身体里氧气的缺少,让她开始头晕眼花,而不能呼吸的症状,先是从胸腔的堵塞开始,进而慢慢延伸到四肢开始发软,最后来到大脑无法思考。
可即使如此,对臭味的嫌恶还是没让弥什呼吸一秒,她强忍窒息,接受牛头人的审视。
原来主动寻求窒息是这么痛苦的事情。有好几次,弥什都在想放弃,狠狠吸一口臭气,宁愿臭死也不愿意自己憋死自己。
可都被“当场报复何倩”的决心给拉回来了——她死,也要拉这个女鬼下水!
耳边似乎听到李豫成在说什么话。
因为头昏眼花,她听不太清,依稀只记得什么,一开始是吊儿郎当的“我就几秒钟没看,你怎么又开始主动找死了?”,一直到最后就是语气慌张的“你别忍啊,我会帮你摆平的!”
哈哈,一个死鬼,能有什么摆平鬼吏的能力啊?
弥什没有把李豫成的话当一回事,继续窒息忍耐。
但也因为如此,她的面色苍白如纸,看起来真像死人,也真像得过内伤。
许久。
牛头人终于直起身体,离开弥什的呼吸范围了。
弥什赶紧低头小小呼吸了一下,因为怕被牛头人发现她嫌弃他口臭,她不敢吸得太用力,但也足以缓解头晕眼花的症状了。
“何倩,进去吧。”
牛头人说的何倩,当然不是真何倩,它是冲着弥什说的。
弥什赶紧几个快步走出了审核台。
余光间,她看到何倩在闹。
何倩偷鸡不成蚀把米,不仅没占据弥什健康的身体,还被弥什抢了身份,气得都快炸了。她想追上弥什,却被牛头人拦了下来,被质问道:“名唤什么,死因为何?”
“何倩,
车祸死的!”三两两地站在槐树下面,这几人因为紧张,唇角抿成相似的直线。
直到弥什出现后,她们的表情才好转一点。
“弥什。”罗凡德更是直接上前,抱住她说:“你怎么那么久”
“那条队伍出现了一些意外。你们是怎么出来的?”弥什反问。
黄娣和葡萄对视一眼,满脸苦相地说:“我们看到隔壁队伍里,有人被制作成牛头人,还以为这下死定了,结果报出名字后,牛头人说生死谱里确确实实有我和葡萄的名字。”
“你和葡萄?”
“嗯。”黄娣愁得都快哭了:“我们分别以“五山的新娘”和“花童”的身份登记入册,所以在牛头人看来,我们确实是鬼了。”
就连葡萄的脸苦得不行:“我想妈妈了,我们不会回不去吧?”
“不会。”弥什捏紧拳头,暗暗发誓:“我会把所有人都带回去,然后毁掉副本。”——不然她美好的心灵、品格甚至灵魂都会被摧残。
她看向罗凡德,好奇道:“你呢,你是怎么出来的?”
“我把牛头人杀了。”
罗凡德话音刚落,所有人震惊看向他,这才看到他的手心,衣角,乃至武士刀都是血。
不需要追问细节,众人已经可以想象到他先发制人的模样——用刀砍掉牛头人的脑袋,然后随手在衣角上擦掉刀尖血迹。酷的不行。
原来这就是他全身穿黑色的原因啊,方便擦血。
弥什表示自己学到了。
她看向罗凡德刚离开的队伍,问:“那我们要不要逃跑?那边的人听说少了一个牛头人,不会派人通缉追杀我们吧?”
“不会。”罗凡德言简意赅:“我随手把牛头安在一个流水线工人身上了。”
流水线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