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赦沉默的看着苦口婆心劝说的贾史氏。
比起死后灵魂出窍看到垂垂老矣又目带一丝精芒,努力为自己打算的贾史氏而言,现如今贾史氏双眸熠熠,更带着超品国公的傲然,以及肉眼可见的精芒,滔滔不绝,有条不紊,有理有据的诉说朝堂斗争。
仿若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权臣。
“哪怕现如今看起来一片和睦,可到底是你命令人打开了贡院让一群泥腿子居住。”贾史氏提及这事时,眉眼间还有一丝后怕:“你可知文人的笔有多厉害?!现如今他们隐忍不发,只不过到底天灾不断而已。等旱灾过去,肯定会找机会旧事重提。所以咱们必须先掌握主动权。”
“所以就打算过继?”贾赦嗤笑着:“琏儿还活着呢!我贾赦会有自己的孙子!”
贾琏咬着牙止住自己喷涌到喉咙口的怒火,免得一个不孝的罪名扣下来,毁了他爹这几个月的忙碌。
“兰儿亲祖父乃是国子监祭酒,到底跟书生们还有些香火情谊。”贾史氏皱着眉头看着面带愤怒的贾赦,眼里带着些不喜。
果然一出门,翅膀就硬了,就野心勃勃了!
带着些戾火,贾史氏视线缓缓从贾赦身上看向了贾琏,话语中带着些告诫,一字一字直白而又狠厉,恨不得直接说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琏儿外祖一脉可是被帝王亲口批判乱臣贼子。在当时已有太子的情况下拥簇着三皇子!”
——贾琏没有仕途的可能性!
迎着嫡亲祖母望过来冷戾的眼神,贾琏面色青青紫紫,咬着牙回道:“老祖宗,哪怕母亲算罪臣之女,可莫提祸不及子孙,便是千百年来的规矩出嫁从夫!”
贾琏说得格外响亮,缓缓道,想要借此压住自己浑身翻腾的情绪,免得露出了怯意:“我姓贾!您今日提及我娘又如何?当初祖父在世都未让我娘棺木移出贾家!”
听得这声铿锵有力,似要掀翻了屋顶的话语,贾史氏看着面带愠怒的贾琏,刹那间觉得自己一片苦心被白白糟蹋,直接反手打了人一巴掌:“琏儿,你竟忤逆我?若不是我养着你,你焉有今日?!你怎么不去看看其他家族那些子弟的下场?”
上皇这位武帝当政时期,共有五场骇然的动荡。
第一次,在武帝年幼,上官太后垂帘听政时期。辅政大臣,从前的军师,首辅阁老施霖不满上官太后重用四王八公,甚至聘东安郡王之女为皇后,挟文官扶阙上书。最后上官太后命人斩杀施霖三族,涉事文臣子弟百年不得科考出仕。
第二次,武帝亲政时期,前朝余孽勾结小官小吏通敌叛国,嘉城失守。武帝御驾亲征,夺回嘉城,血洗朝臣,开始重用三司以及锦衣卫。
第三次,武帝后宫斗争,涉及谋害皇嗣。武帝将所有人全都杀个一干二净,让所有人都明白斗争可以,胆敢手伸到孩子身上,夷三族。
第四次,三皇子与太子一派以黄河水患斗争。哪怕最后没有开渠泄洪让下游百姓流离失所,但武帝还是废了太子,圈了三皇子。将两人的党羽全都杀个干干净净,只留了宁府贾敬这个废太子伴读。
第五次便是令人闻风丧胆的围场刺杀案,贾代善都救驾而亡,武帝因此退位让贤。但退位之前,武帝第一次杀亲子,连杀了五个皇子三个皇孙。打破了不杀天潢贵胄的传统。
这一次血洗的家族自然也更多了。
所以被暴毙的出嫁女也更多了。
也就他们贾家到底有些能耐,也就是她慈爱,留下了贾琏之母一年半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