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桑榆关上门,靠在门板上,不知向非晚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或许是亏欠,或许是弥补,但她积压整整730天的负面情绪,如三尺冰冻,短时间内无法消融。

她胡思乱想半晌,想到了什么,去书房打开电脑。

输入“向叔华”三个字,跳出来的“死亡”字眼,她心里还是咯噔下。

刚刚向秋水那句“要是爸还活着”,她听得真切。

向叔华死了,没写具体时间,但网上发布的新闻是她入狱后,死因是患病身亡。

叶桑榆托腮,愣愣地发呆半晌,默默叹口气。

她端坐半晌,打开微信,置顶两个,一个是还没来得及取消的向非晚,还有一个是家里的群。

她打开家族群,名字是她起的:人间不值得。

她半晌敲下一行字:爸,妈,我想你们了。

这一晚,叶桑榆在手机上搜了向非晚。

人前优雅得体的向非晚,照片展示出来的,岁月缱眷,葳蕤生香。

反衬她的人生,犹如在黑暗里行走,没有一丝希望的亮光,她的恨意浓郁到包裹住整颗心。

一转眼,向非晚婚礼当天,叶桑榆盛装出席。

冬青见过多样的叶桑榆,但唯独没见过她如此耀眼夺目的一面。

金色长裙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她整个人像是会发光,冬青半晌回不过神,直到叶桑榆叫她:“还不走?”

路上,叶桑榆犹豫不决,到底问了一句:“向叔华怎么过世的?墓在哪?”

冬青歉意:“这种事,您还是直接问向总吧。”

主礼堂定在京州市一海之隔的鲸鱼岛,外形酷似鲸鱼得名,是董正廷家的私人岛屿。

为出行方便,专门修了吊桥,一路铺着鲜花,直通岛屿。

礼堂金碧辉煌,由国际知名设计师亲手打造,现场犹如盛放的花海。

向非晚穿着一袭白色婚纱,头戴王冠,俨然女王驾临。

那是叶桑榆曾经梦见过的画面,向非晚一袭长裙铺散开来,如桃花盛放,海棠醉日。

向非晚盈盈一握的腰身窈窕,线条曼妙,每一步婀娜多姿,千娇百媚。

她要如何才能移开目光,站在向非晚身边的人不是她。

她们的海誓山盟这一刻崩塌彻底,黑暗的恶之花绽放,荆棘布满她的青春,疼得她呼吸困难。

他们作为被祝福的对象,站在台中间,花灯流彩,在如潮掌声中,聚拢照在一对新人身上。

顶流明星化身司仪,主持婚礼,他正在宣读誓词。

最后一排的叶桑榆,灌了几口酒,慢慢沿着铺设的花廊长街,走到台下,不明真相的宾客,以为是提前安排的,没人阻拦。

司仪高声问是否有人反对时,她盯着向非晚的眼睛,冷眸里野火跳动,高声道:“我反对。”

向非晚波澜不惊,垂眸的样子像是寺庙里悲悯众生的菩萨,爱怜地望着她。

现场哗然,处于半信半疑的状态。

明星见识过大场面,试图以玩笑的方式打断,叶桑榆径直走上台,慢慢走到向非晚面前。

董正廷唇语低声问向非晚:“怎么回事?”

“稍等。”向非晚安之若素,“请给我几分钟。”

她主动伸出手,向着叶桑榆,叶桑榆没动,她上前一步,牵起她的手,说:“跟我走。”

她的手软而微凉,叶桑榆也不知是她握手太紧,还是礼服有些瘦,她不记得她的胸有这么大,但此刻确实有些窒息的感觉。

那几口酒,不是她的量,但她两年滴酒未沾,那股子辛辣窜上脑袋,整个人热气上涌。

叶桑榆反应慢了些,已经被向非晚拽到台后。

巨大的幕布挡着他们,外面人山人海,熙攘鼎沸,这里闹中取静,向非晚拉着她的手,低头盯着她,没发火,甚至没责备,只是说:“今天真漂亮。”

她脑袋有点轰鸣,听见向非晚说:“我会给你一个答复的,你……”

“答复?”她回过神,抬起头,眸光很凶:“那你说啊,为什么要把我送进去?谁不知道,你不知道么?”

向非晚抿紧唇,仍是那副冷清缱绻的模样,笑着问:“我漂亮么?”

她自然是漂亮的,何等模样的向非晚都是迷人的,此刻盛装打扮,更是乱人心志。

“换了以前,你会忍不住亲我,但是今天不行……”向非晚还没说完,叶桑榆的稳突然落下来,将人狠狠地压在墙上,肆意地掠夺着。

向非晚含糊不清地说:“轻点,别留下痕迹。”

她不说还好,叶桑榆像是被惹怒的野兽,用尽所有力气还不够,最后滚烫的呼吸落在她的喉间,舀住那颗痣。

幕帘之外,高朋满座,数以万计的人。

幕帘之内,叶桑榆嘲讽她,讥笑她,贴着向非晚的耳边,呵着气:“你可以求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