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沉的天幕与黑色的海水在最远处的地平线上交汇,像一幅只有黑白色调的画卷。
死寂的海水撞入视野的瞬间,我的心脏突然剧烈地跳动了起来,我只觉得那汪洋的黑水似乎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漩涡,一圈圈地旋转,而我也像是被瞬间拖入了滚筒洗衣机中不停甩动,天昏地暗的感觉从四面八方冲击而来,令我站立不稳,跌入了秦裕怀中。
“阿织!”秦裕搂住我的腰,另一只手轻轻托起我的脸颊,惊慌地看着我。
我不知道这是怎么了,强烈的恶心感几乎让我的视线都无法聚焦了,我空洞地看着秦裕,满脸的茫然。
皮肤之下原本因药剂而沉重迟缓的触足像是复活了一般,躁动不安地抽动着......不,或许用“抽搐”这个词来形容更为准确。
包裹在外面的那层皮囊愈发让我觉得碍眼,我想冲破所有阻碍,将触足延展开,以此来缓解憋闷的堆积感,但我知道我不能这么做,我只能努力克制着这种冲动。
秦裕曾多次对我说,我绝对不能在外人面前暴露出我的本体,只有那一次我没有按照他说的做,我后悔了许久,我一直不知道秦裕那次是怎么为我善后的,但我却隐隐明白,中心商城是滨城最繁华的商业中心,如果我在这里露出了我的触足和口器,我和秦裕平静的生活一定会被打破。
那很可能会让我失去他。
“让我休息一下......”我的声音都在发抖,气息轻飘飘地摇晃。
我无力地靠在秦裕怀里,轻枕在他的锁骨上,痛楚地闭着眼睛,皮肤下一阵阵的紧缩让我不住在他怀中发抖。他收紧胳膊,紧拥住我,他的外套上沾着一层潮绒绒的水汽,带着些许初春的寒意,冰凉又温暖。
在外人眼中,我们就像所有普通的情侣那样,在街道尽头的雨幕里相拥,无人知道那些暗藏着的复眼是如何转动的,也无人知道那纠集于一起的触手是怎么蠕颤的。
我能感觉得出来秦裕很紧张,但大概是因为我们现在所在的地方是滨城最繁华的地方,四周有无数的视线,他不敢将情绪表露得太明显。
“阿织,到底哪里不舒服?”
“头晕,恶心。”我的气息喷洒在他凸起的喉结上。
秦裕的胸膛上下起伏了几下,很快他就搀扶着我离开了露台,商城里的步行街很热闹,沿街有许多饮品店和酒吧,
咖啡豆的苦涩焦香味和醇厚的奶味交织在空气里,还有飘得到处都是的酒味,非常难闻,我讨厌一切人类食物散发出的味道,但远离露台后,我的状态明显好转了。
那份让我全身的触手都恐惧到战栗的发麻感总算变淡了,我的四肢也逐渐回归了我的控制,但是眩晕和恶心还没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