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继续。
心魔正在利用他,去蛊惑、危害师兄。
嘀嗒——
嘀嗒——
数声水滴声过后。
“不要走神。”傅寄秋稍稍退开一些距离。连星茗得了空闲,顾不上急促大口呼吸,想要让他停下来,开口时却轻喘/息着道:“我喜欢你。”
话说出口,他自己都猛地愣住了。
这对于傅寄秋来说更像是一个强有力的巨大刺激,让本就鼓着水泡的热水霎时间门沸腾。连星茗正要偏过头再说,整个人却突然间门被打横抱起,视野天旋地转,还不等他反应过来,人已经被放到了床铺之上,后脑勺一重。
应当是动作太凶的缘故,撞到了床头,但傅寄秋的手掌牢牢垫在他的脑后,他只感觉到“撞”这个动作,却没有感觉到疼痛。
每一个落在身上的滚烫之口勿,都会换来一句更加滚烫的“我喜欢你”。
连星茗数次尝试以不同的言语去制止傅寄秋,最终无计可施,心感急切与无措。
很快他就意识到了,傅寄秋想听的,从始至终都是这一句被他曾经赋予过,又绝情、残忍收回的话——我喜欢你。
“我喜欢你。”
“……”
“我喜欢你。”
“……”
明明开口的人是连星茗,可真正在不停说着这句话的人,却好像是傅寄秋。
嘀嗒。嘀嗒。
不知何时,阔叶上的水落尽。
房中再无嘀嗒水声,却依旧有啧啧水声。
傅寄秋突然停了下来,微微直起身子,指尖抬起连星茗胸膛前的那块玉佩。眼瞳沉沉盯了片刻,魔气顺着指尖上涌,砰——
一声闷响。
玉佩上的红绳被崩断,傅寄秋松开了玉佩,掌心撑在连星茗侧脸处。那枚玉佩便顺着他们一人的动作,一路从大红色被褥上滑下,顺着被褥起伏的曲线摔落在床下,静悄悄躺着。
周遭的魔气更浓郁了。
连星茗修为低下,被这股磅礴骇人的魔气压得几乎喘不上气来。
他感觉到有一只冰凉的手掌覆盖到他丹田的位置,同样也是他灵府的位置,通身灵气全部汇聚于此,又潺潺留过四肢百骸——
剧痛袭来。
“痛!”连星茗禁不住叫出声,面色陡然间门一白,他灵府要被开了!他虽然没有尝试过,但是系统曾经教过他,因此他知晓他们现在并不是凡人的温存方式,而是修真道侣的方式。
若是修为相仿的修士行此事,双方灵力互相滋补,自然是皆大欢喜,此举比凡人之行更加深刻,几乎是要被印到神魂上的浓烈标记,非占有欲十足之人,修士们也鲜少会做到这个地步——可他们的修为并不相仿啊!傅寄秋的纯阳之力汇过来,能够平地拔高他的修为,让他少走一大截修仙弯路,可是实在是太痛了!
“痛,师兄,很痛!”连星茗极力想推开盖在他丹田上的
那只手,眼前阵阵发白,他仿佛看见了一团弱小的白色神识在惊慌失措乱躲着,另一团黑色神识随时都有可能携着黑气将其贯穿。
元阳之息即将灌入,灵府有被刺破小口的剧痛感,连星茗努力睁大眼睛想要看清楚傅寄秋,却只在混乱之中,看见了一双占据视野的金红色瞳孔,早先看见时,这点儿金红还只是一根竖线,现在却已经占满了这双清寒眸子。
连星茗愣住,手掌无力滑下。
这一瞬间门,他连痛感都忘却,依稀之间门有种后知后觉的恐惧预感——
他好像,快要失去师兄了。
傅寄秋不会这样对他的。
他说痛,傅寄秋完全不理会,像是根本就听不见他说话。心魔已经完全占领了傅寄秋的神志,在傅寄秋的眼中,他可能都不是像现在这样喊着痛——以后的年年岁岁,都是如此。
都将如此。
傅寄秋再也看不见他,他也再也看不见真正的傅寄秋。
之前系统说若傅寄秋堕魔,连星茗首当其冲会受到危害,很可能会被锁一辈子,当时的连星茗只是觉得后背发凉。可是现在他却完全忘记了自己可能会被锁一辈子这个可能性,他眼睁睁看着傅寄秋瞳孔中被金红占据,心中莫大的恐惧与害怕感比之前更有甚之,更加焦虑不安。
——年少时熟知的那捧清寒贵气、优秀守礼的高山雪,正在因为他而堕落,正在逐渐融化。
堕到无边地狱疯魔,本我从此消失不见。
有什么事物要离他而去了。
“不行……不行。”连星茗总算是理解了傅寄秋为何会入魔——当你眼睁睁看着一个不想他受到伤害的人,正在因为一些不可控的事物而自甘堕落,性情大变,走上一条必定是死路的绝路。那种窒息感、即将会失去这个人的无能为力与绝望,比任何时候来得都要猛烈许多。
连星茗忍着剧痛感,伸出双手捧起傅寄秋的脸,眼眶通红漫上无措的泪。
怎么办?
他现在到底应该怎么办才好。
他根本就说不出自己真正想要说出的话,他也无力撼动傅寄秋,只能眼睁睁看着这个人被心魔吞噬,而他自己,就是被心魔当作刀刃,残忍插向傅寄秋的“最后一刀”。
他成为了一把凶器。
连星茗本能地想要询问系统,可系统现在封闭了,且连系统都断言他无法破开这个死局,连星茗只觉得自己情魄受损,比曾经正常时更无用、不清醒,更不可能做得到。
忍不住要自我唾弃。
从前想要挽救一个国家,做不到。现在想要挽救一个人,也同样做不到。
人活在世上,怎能这般无用。
“我喜欢你。”
连星茗恍惚之间门险些以为这句话是自己说的,可细看时,却看见傅寄秋目不转睛看着他,眸中浸满了让他也为之动容的爱意,瞳孔中的金红时而扩大时而微缩——
像在挣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