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人停在高空之中,眼前却一阵一阵恐高般的眩晕感,总感觉会一头栽进青蛇之中,再像从前取酒时那般被蛇恶狠狠咬穿手掌
心。抬起眼时便会看到如海水般覆盖上来的蛇潮,脸也很疼,全身都痛。
连星茗指尖剧颤,正要唤出荧惑,宿南烛在他的耳边嘶哑道:“我真的很想你。”
“……”
心里好不容易才提起来的勇气,瞬间溃塌四溢,连星茗视野一片漆黑,唤不出荧惑。
他一阵又一阵的腿软,这就是他害怕宿南烛的原因,这个人最喜欢干的事情,就是问他想做什么,然后逆着他的想法来。再仔细端详他脸上的表情,满眼喜爱弯起唇说一声“真好看”。
每每把他逼到崩溃之时,又要像一只正在高/潮的冷血动物般,满眼情动着向他表白。
能带给他的只有悬在头顶的恐怖压迫感。
他没有那么强大的心脏,他现在一点儿苦都受不得。亲族死绝之后,随便从漠北方向刮过来的一阵凉风都能吹倒他,都能够轻松将他击倒。
他好像又一次要被击倒了。
“停手!”裴子烨紧咬牙关看了下方皇宫惨状几秒钟,回过头时现怒容,“你什么毛病?”
宿南烛抬起眼,语气不咸不淡道:“恼火?你有什么脸面在这恼火?”
“……”
裴子烨肌肉僵硬,面上血色逐渐流失。
宿南烛还在继续说话,并且像是在有意抬高音量,说给下面的所有人听,“你敢说佛狸被灭一事,大燕真的半点儿都没有参与其中吗?”
“!!!”下方一片哗然声。
“此话何意?!”
萧柳与世子等人围观的这几分钟里,都已经快要看呆了,两人面容呆滞抬头往上看。
世子灵魂都像是要出窍,压低声音傻眼道:“老天爷啊,我祖坟冒青烟了才让我看见这种能被载入史册的画面,别告诉我现在宿南烛和裴子烨在抢摇光仙尊。”
萧柳摇了摇头,同样压低声音说:“两位前辈在历史传闻里就是钦慕于仙尊的,进入雾阵之前萧某就已经预料到了可能会有类似的情况出现,但……”他又愣愣看了眼,喃喃说:“没有想到冲突会这么激烈,竟将大燕皇宫也给牵连了。”
世子想问“你觉得谁能抢到”,想了想又觉得萧柳恐怕也猜不出,掩唇改口问:“你不是写了那么多话本吗?野史也说摇光仙尊喜欢宿南烛,同他相爱相杀。以你的经验,你看得出来仙尊到底喜欢谁吗?”
“……”
萧柳仔细端详连星茗此时的表情。
黑袍兜帽遮去他的大半面容,只露出一个精致的下颚,薄唇苍白失色,紧紧抿着。
好看,却又让人看不透他在想什么。
萧柳为难道:“很难说。”
这时候,宿南烛再一次出声,眯眸道:“崇宁长公主是怎么死的,你敢说吗?”
下方视线凝聚,人们下意识伸长了脖子。良久,裴子烨涩声道:“大燕借兵给佛狸,其中安插了漠北从冼剑
()宗调走的二百零七名修士。崇宁长公主被困在连云城之中……大火焚烧而亡。”
这些事是时候该公之于众了。
裴子烨听到了下面的阵阵惊呼声,他也能料想到雾阵结束后,外界的舆论该有多天翻地覆。
让大众得知这件事是好意,两人都想替连星茗的母国平反。但千不该万不该,他们不应该在连星茗面前提及这件事。
“……”在裴子烨心中剧痛之时,连星茗同样也觉得天旋地转,他一个字都不想听,不想听这些人提及皇姐,开口时声音细如蚊嗡。
“不要再说了。”
连星茗的身体不受控制在颤动。
裴子烨怔怔低眸一看,就止住了还未说出口的后话。宿南烛也注意到了连星茗的异常,松开捏住他脸庞的手掌,将他的脸转向自己这边。
“你……”
宿南烛才发现他眼底萦绕的恐惧,顿了许久后才找回自己凝滞的声音,“你在怕我?”
连星茗扭了扭手腕,妄图把手从他的掌心中抽回。
宿南烛却像是感知到了什么,不由将手攥得更紧,神色猛地沉下,从齿缝中逼出一句愠怒的话,“间接灭掉你母国的皇子你不怕,还心软对待,他想杀你你都不怕——你却怕我?我从始至终都没有真正伤害过你最珍爱的东西!若放到旁人的身上,我早就剥夺走她的一切,打断她的腿将她困在我身边,我看到你的脸就忍着没干那些事——我明明都已经忍住了,你、你——你到底为何总是要区别对待我和其他人?!”
连星茗面色微白,满心疲惫闭上眼,偏开脸不看他。
裴子烨被点名又添油加醋抹黑,额角青筋直跳,白眼一翻喷道:“莫名其妙瞎吃什么飞醋,有这个闲工夫去把青城观门口的树叶扫了。”
宿南烛转头冷眼瞪了裴子烨一会儿。
视线相接,裴子烨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果不其然下一秒钟,宿南烛就转过连星茗的身体,指尖抬起连星茗的下颚——
低头要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