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空气中很有几分静默。
李默垂着眼,又挑起眉毛,手插入了西装裤袋里,道:“我不觉得我们有什么好见面的。”他看见江森的表情并没有多少起伏,冷漠的脸上有着某种执着,清冷的黑眸中有着些坚定。
“迦示和摩甘比合作了,目前四城区内,你的人已经被辖制了。”江森话音顿了下,他继续道:“摩甘比已经站队了马基尼帮她连任,如果马基尼连任成功,伽示会得到更多帮助。安德森家族你已经掌管太久,我相信,比起omega,他们或许会更加信任一名年轻的alpha。”
李默的手指逐渐蜷缩,金色的眼睛里愈发锐利,脸上没有显出任何波澜,“安德森家族的事情,和你有什么关系?或者说,你觉得我蠢到需要你复述一遍现在的状况么?”
江森笑了下,抬起手调了下亚连的营养液输液管,道:“所以我是来谈合作的。”
他道:“我盯着四城太久了了,无论是迦示,还是摩甘比,我相信我都比你了解。所以……我是来和你谈合作的。”
李默扯了下唇,道:“你和我谈合作?”
他没忍住露出了讥诮的笑意,“你觉得你江森还有任何信誉可言吗?”
“我可以给你提供大量关于迦示的线报,今后他的所有动向,他的势力组成,帮你稳住安德森的位置。”江森顿了下,继续道:“我们可以一起把矛头一致对准唐德,尤其是……他们名下那家,套了翼世名头的生物制药公司。那些研发的针剂并不算符合伦理法案不是吗?轮换仪式后,无论谁上位,你夺回了势力,与摩甘比的合作的红利终究会是安德森家族吃到,而我也可以借着轮换后的例行稽查让唐德吃个苦头。”
李默道:“我和唐德的私交还不错,你确定来找我谈合作?”
江森笑了下,道:“而且我听闻,陈之微出意外后,你也去探病了。”
李默的眼睛眯了起来,他沉吟了几秒,“怎么?我不可以探望我手下的人?你觉得我会为了一个不值一提的人去与唐德作对?再说了,目前只是唐德有嫌疑而已。”
“不。”江森眼中有着些诧异,他笑了下,道:“我只是觉得,唐德如果都已经针对陈之微,针对你的势力动手了,那说明关系并没有那么好,不是吗?”
“稳重了不少啊,失败使人成长,哈?”李默突然笑了声,“她还不值得,但你说的条件,值得。那你要怎么证明你的诚意?”
江森摘下了军帽,望着李默,眼睛弯了下,“我们可以发个联合声明,也或者,你大可以随便找个人说对方是安德森家的人,依靠联姻来证明我的诚意,如果找不到,跟你联姻也行。”
下一秒,他看见李默的金眸里燃起了火焰,阴郁的脸上有着愠怒,“下次谈合作洗干净你的嘴。混账东西,也配和我谈联姻。”
江森面无不变,清冷的脸上有着诚恳,“我只是为了表达我的诚意。”
李默摆手,“滚出去。”
江森点头致意,刚走了几步,便又听见李默冰冷的声音,“不过我很好奇一件事,你和陈之微的关系还不错?即便……亚连为了她和你闹成那样,你居然还能坦然自若地提及她的名字。”
江森的手指翕动了下,转过身,脸上带着很淡的困扰,“其实并没有那么好,如今也只是偶然有合作才会见面,但媒体似乎不那么认为。”他又道:“如果你介意我和你手下的人有私交,我可以尽量避免。”
李默打量他许久,金眸中只有审视,最后只是抬起下颌,“不至于。”
江森接受着他的审视,脸色不变,“我会注意的。”
窗外的阳光更加金黄了些,光芒照入室内,让整个房间都有了些静好和煦的味道。但他们的气氛显然并不那么好,有人在猜疑,有人在隐藏,试探的机锋从未停止。病床上的人脸色仍然苍白,平静地沉睡着,只是一旁的示波器当中,有着一两秒的波纹攀升到了高峰,却又迅速恢复了平稳的频率。
咖啡里泛起一圈圈涟漪,我支着脸,感觉阵阵的昏沉。
没多时,门口的风铃声响起,我感觉到我身后的卡座处有人动了下,又感觉到余
光中那个假装玩终端的人身体绷紧了知道我被多次算计,你就等着我彻底倒霉再落井下石?”
咖啡厅门的风铃声频繁响起,客人越来越多,安静的咖啡厅也有了些喧闹。
迦示沉默了很久,他被我打得偏过头去,眼角挂着泪。
我抬起手,“说话,你也不想你该死的恐惧症现在发作吧?还是你又想不承认?那不好意思,我手里还有一份你资助几个财团的那个什么轮换仪式上的手环的文件呢?这实打实的利益下,你还能卖什么惨?”
迦示闭上眼,呼吸愈发急促,几秒后,他再睁开眼时,雾水已然褪去,唯有阴翳扩散开来。他的声音有着沙哑,又有着点笑,“早在江森和亚连订婚前,我就和摩甘比有了私下接触。捕真的晚宴,我都知道。质询会上,视频是我放的,不仅如此,江森之前要找亚连取消婚约,我给亚连注射了过多的药物,本来想让他和江森彻底闹掰决裂,拆解他们的同盟。但是李默猜到了,所以没有成功。没错,你都猜对了,我就是等着……等你的名字彻底消失时,把你抢过来藏好。”
他抓着我的领口,骤然拉近了我们彼此的距离。
迦示的眼睛里有着浓重的恨意,嘴唇慢慢扯开了,“是你做事太不公平了,凭什么呢?当年你到十二城,明明是你哥哥从中作梗,可是你却要恨我。好不容易见面,你和江森玩,和季时川玩,就是不找我,易感期的时候,你直接忘掉了我,不是吗?凭什么啊,如果你讨厌alpha,为什么他们都可以?为什么你就是不看我?”
他的另一只手按住我的肩膀,嘴唇几乎要凑到我的脸上,“但这次,我没有动手,没关系是我在对自己说。”
他的眼神里有了几分压抑,几秒后,他才道:“我在对我自己说。”
我道:“……什么意思?”
迦示笑了下,凑近了我,浅浅淡淡的白茶信息素试图裹挟着我,他慢慢道:“没有关系,再忍一忍,等到轮换仪式结束后,等到拿到安德森家族的权力后……就算你只有尸体,我也可以光明正大地带走。”
他的笑声越来越大,一瞬间,我听见几声枪响。
下一刻,我被迦示狠狠向后一推,整个人倒在沙发上。
店里客人们的说话声骤然静默下来,我扶着沙发,转头看过去,发觉他们早已站起身,团团包围过来。那几名安保员已然中枪,被制服在地,他们面色苍白,血液在地上蔓延。
……这次是真的我冲动了。
我这样想着,又开始嘲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