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4 章

斐瑞像是对我彻底失望了一般,垂着头,金发落在白皙的脸颊旁,泪珠一滴滴落下。

我道:“斐瑞,你控诉我辜负你,背叛你,毁了卡尔璐,其实是因为你在心虚……对不对?你怕我戳穿你,怕我指责你,怕我——”

“是。”斐瑞打断了我,他扶着额头,将金发捋到了脑后。他脸上还有着潮红,眼睛弯了起来,“这个世界本来就是这样运作的,我从没感到有什么不对,甚至我觉得这并没什么所谓。我知道我要做的是大生意,我的决定会让卡尔璐更为强盛,我也能在中心城的势力更上一层楼。”

他喉结滑动了下,“明明应该是你求着我帮你,是你求着我爱你的,求着我给你机会的。可到最后,还是要我求你,而我最犯贱的就是……在你毁了我的计划后,我这样的生气与痛苦,居然还要担心你谴责我,对我失望!”

我只是换了只腿支着身体,看着斐瑞,他又在笑,像是伤心,又像是开心。

“你以为我对你有什么期望?”我道:“你以为我对你们这些人有什么期望?”

我最后道:“就算我真的对你失望了,你会滚吗?就像现在,我毁了你精心准备的专利造势,你除了辱骂我,威胁我,对我发疯外,会放我走吗?”

斐瑞又笑了起来,他仰着头,彻底躺在了床上。

床边的帷幔吹起,我看见他的身体颤动着,金发被风吹起。

他道:“这就是……我最恨你的原因。”

他又道:“或许我根本不爱你,可是我想通的时候太晚了,

没有办法了。”

斐瑞挂断了终端,望着那华丽的水晶灯坠饰,像是望着自己的眼泪。他的眼泪曾经很好用,他也不从不吝啬,可遇到她之后,他却被困在了泪水当中。

他的人生到底是从何时走到这个局面的?

明明拥有一切,却始终被扼住灵魂,禁锢于地狱之中,每时每刻。

选错路难道是一瞬的事?

他到底在什么时候经历了那一瞬,是临时标记,还是那颗没有水分的苹果,亦或者是那一颗扯下的纽扣。

斐瑞蜷缩着身体,淡淡的灰烬信息素缓缓地萦绕在他身边。

这是临时标记的最后一天,她的味道仍在,像是将他置身于她的怀抱当中。

他闭上眼,金色的睫毛上仍有泪珠,在朦胧的幻象之中,她那一句话又响起。

“你以为我对你有什么期望?”

心脏的窒息叫他唐突睁眼,疼痛缓缓传来,他自虐地回想着那样一句话,但陡然之间,他又想到这句话的另一个解释。

没有期望,所以没有失望。

这样的解释占满了他的头脑。

疼痛被蜜糖覆盖,粘稠的甜美带着瘙痒与病毒,却教人足够沉浸其中。

斐瑞决定睡一觉,他会得到他想要的一切。

他年轻,漂亮,足够聪明,足够有权势,他会输给谁呢?

他付出的感情太多了,多到无法轻松离开,多到泥足深陷。

家用终端播放着新闻,窗外的光影渐渐地暗了,酒店外的烟花燃放起来,这也是庆祝投票开始的信号。

这桩竞选显然得到了十分多关注,光是投票就有七家有线平台开了解说节目,如今几个分析局势的主持人话音不停。

“选票通道已开启!可以看见陈之微的票数目前遥遥领先!但是罗尔斯的支持者们不用担心啊!各城区投票计数有所延迟,目前看来在外城区,陈之微得到了很多支持啊!”

主持人说话说得很快,在这模糊的声音中,斐瑞逐渐睡着了。

“捕真集团刚刚发布一则通告,呼吁大家多支持罗尔斯这种干实事的人呢,看来是对陈之微意见很深啊。”

“捕真在辩论赛上发的邮件似乎引起了很多批评,听说不少六城城区有一些陈之微的粉丝将捕真分公司围住了在示威。”

“这种事也是常有的,距离第一波计票结束还有十分钟,但票池中,陈之微似乎已经超越罗尔斯近百分之三十了……局势感觉很难扳回啊。”

“不过场外传来消息,听说卡尔璐不少高层透露了一些消息,说陈之微根本是拿不到卡尔璐与摩甘比的支持才这样抹黑他们的。目前这个论调在社交平台上得到了很多关注,不知道会不会影响接下来的投票呢?”

“其实也有很多圣纪佛教会信徒表示对陈之微很尊敬,称她尊重了他们的信仰。当然,摩甘比官方社交平台上也表示陈之微需要面临一些诉讼,不过我们都知道,哪个政客都会经历这些的,希

望这位很有希望的竞选者不要害怕。”是像在教会一般……那么多人。”

许琉灰的声音喑哑了些,“我很期待。”

我道:“期待我杀掉许琉灰吗?”

“也可以。”许琉灰笑了下,“当a老师的时候,我也很开心,早点休息吧。”

他又道:“我期待你能做到,但不代表我会放任这一切,好孩子。”

很好,话疗结束,下一位!

我捏了把汗,开始喝水。

这玩意儿怎么比辩论会说得还要更多!还好按照流程不能离开,不然光见面,今晚要跑断腰子了!

我伸了个懒腰,将终端放在一边,继续想着要打给谁。

直接得罪的卡尔璐和翼世安抚完了,李默那边其实没啥大问题,江森说让我联系他有急事,也不知道是不是什么朋友的诡计多端,迦示?迦示那个放置就行了吧,跟他讲话费劲。还、还有谁?哦,捕真的律师函警告,各大媒体的采访,季时川?人没死就行懒得管了……

我越想越困,一闭眼,竟陷入了阵阵昏睡当中。

好像也就几分钟,好像半个小时,我在一阵敲门声中响起。

我茫然起身,打开了监视屏,却见是穿着安保服装的工作人员,手里呈着托盘。

也是这时,我听见钟声敲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