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想辞职？”林双淼趁着红灯诧异地转头看乔林。

“想辞职，不想跟你们住。”

“没有公司食堂你怎么吃饭？小刘不是你的保姆，你又不肯请阿姨，难道你想天天外卖？”

“嗯。”

“想都别想。”

“哦。”

“算了，我跟小娜也不想做饭，我们请个阿姨，多开点工资，让她多做一份，每天给你送。都在一个小区，送起来也方便。”

“好。”

两人喝完粥，林双淼将乔林送到公司，下车前还有些不放心。

“记得自己今年几岁吗？”

“四十。”

“你偶像是谁？”

乔林迟疑了一下，放裤兜的手抓着手办，不太确定：“钢铁侠？”

“你来公司做什么？”

乔林嗫嗫：“关电脑，交辞职报告。”反正不能说是删除过火插图。

“记得清除电脑里那些私人画稿，去吧，我在这里等你。”林双淼一脸了然地摆摆手。

“我有车，等下自己回家。”乔林指着车库电动车区域的一辆红色电瓶车，认真说：“你去接小娜下班，陪她吃烛光晚餐。”

林双淼看神仙一样看着乔林，惊叹：“呆呆！你长大啦！竟然知道浪漫了！”

“我四十不是四岁，我才是哥哥。”乔林面无表情地看他。

“我知道，主要是你不长皱纹又脸嫩显小，总觉得你没长大，你又是个闷性子。”林双淼感慨，“我这老父亲的心啊，就是放不下。”

“快走。”乔林目送林双淼的车离开，连忙将手办掏出来换了个口袋，老是硌一个地方，那地方都要青了。

……

“老大，你来了。”

“老大，你怎么就来上班？”

“老大，老唐给了你一个星期假，完全可以在家多躺几天。”

“老大，蜀山的背景图我已经出了，你帮我审审。”

“老大，策划部那些鬼说要改虚拟游戏，我们会不会被裁啊？”

“老大，老游戏转灵能虚拟……”

“老大……”

一进艺术部的大办公室，声音便响个不停。

“我来辞职。”乔林觉得每张脸都很陌生，跟大家微笑点头，走向后面的独立小办公室，将吵闹的声音关在门外。

“老大都走了，我也辞职算了。”

“我不，我等着公司裁，有赔偿拿。”

“……”

乔林打开电脑，先跟定制插画的网友道歉，赔了两倍定金退掉单子，然后把电脑中的私人文件夹删除。

清理垃圾箱。

公司的电脑好像中毒了，鼠标也不够灵敏，总是自己乱跳。

113回家的第二天

乔林把电脑重启，检查确认该清除的文件已经消失。虽然专业人员能通过技术恢复，但没人会无聊到检查这些吧？

乔林按下略有些不安的心，提交离职报告。

办公座机很快响起，是看到他离职报告的副总来电。

“乔总监，公司虽然面临虚拟游戏的冲击，但这个转型……”

“是报告不是申请。”乔林夹着话筒在便签条上写开机密码和工作微信号。

“呃，你突然倒下被吓到想休息也正常。这样吧，虽然是你主动离职，我们还是会按照n+1给你补偿。我知道你是公司元老，这有些少，但公司也有难处……”

乔林将话筒放到一边，把便签条贴在电脑上。然后收拾自己的水杯、毛毯、速写本、手绘板等私人物品。也不用纸箱，直接拿大塑料袋装，就是有些舍不得防辐射的仙人掌球。

作为养什么死什么的人，这个仙人掌球能在他手中坚持半年绝对是真爱。

乔林决定把它带回家，他扯了几张抽纸包住尖刺，然后觉得手感不对，仔细检查过后将纸巾丢进垃圾桶，小花盆也放回去。

假的！是个假仙人掌球！难怪能活半年！

我为什么会在这种连防辐射仙人球都造假的公司工作十五年？！

乔林拿起话筒，里面还在唧唧歪歪，他直接打断对方：“再见。”说完挂断电话，拎着东西气冲冲离开。

“老大好像生气了。”

“老大竟然也会生气？”

“……”

乔林开着电瓶车回家，平日慢吞吞要二十分钟的路他今天十五分钟就跑完了。乔林想起那盆假仙人球，越想越气，停车进了小区楼下的花店。

“你好，想要点什么花？”年轻小店员热情跟乔林介绍，“先生，送给妻子的话，推荐你选玫瑰……”

‘我就这么像已经结婚成家了吗？啊，对，我已经是四十的老男人了。’

乔林像兜头泼了盆冷水，整个人冷静下来，觉得自己先前的愤怒来得莫名其妙，这很不像他。乔林没有转身离开，在花店看了一圈，选了一捧富贵竹，据说这个有水就能活，很好养。

乔林的家离公司很近，三十高层的十五楼，一百八十多平三室两厅。买的时候是父母出首付，本来月供三十年，乔林出名后手里有钱了就全款付清，总共花了三百五十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