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统的提示声嗡嗡嗡嗡不停，乔林根本提不起精力去看。他的视线无法聚焦，整个人沉沦在燃烧的宇宙中，意识仿佛陷入光焰。

不疼，就是热。

太热了！

就像架在火上煎熬，从内而外被烤熟了。

有呜咽声响起，是谁发出的？

啜泣声断断续续，又是谁在哭？

啊，有水珠落在托尼的胸膛，是我流出来的眼泪吗？

……

良久之后。

托尼穿上睡衣靠在床头，给乔林喂了水，自己倒了半杯红酒慢慢喝。他餍足得如同吃饱的猎豹，只差没有尾巴甩起来，低头瞧见乔林闪亮亮盯着他的双眼，弯腰亲了口。

“还很精神？嗯……”

意味深长的拖长音让乔林将被子拉高，只剩眼睛在外面，手指摸摸眼角。

“我刚刚是不是又哭了？”

“这可是你对我下的命令，我当然要满足你。”托尼一手抚摸乔林的头发，柔软纤细的发质手感跟圣蛋团子一样好。他一口喝完酒，放下杯子也躺进被窝里，将乔林搂进怀中，手倒是规规矩矩不再撩火。

“喜欢哭？以前没发现你有这个爱好？”

“很奇怪的感觉。”乔林枕着托尼的手臂，一手搭在托尼心口，感受掌心下搏动的心跳，“我以前从没哭过。”

“婴儿时期肯定有，只是你不记得。”托尼拍拍他的背。

“没有。”乔林摇头，头发扫得托尼脖子发痒，他用额头抵着托尼的胡茬蹭蹭，“爸妈说，我出生的时候就不会哭，反应很迟钝，视力听力都不过关，两岁了还不会说话不会爬，大家都说我有病。”

“去医院检查了吗？医生怎么说？”托尼收紧手臂。

“去过，去了好几家医院。医生说器官发育正常，可能就是智力低下。”乔林说。

“那肯定是庸医，我让埃德温分析过你的智商。唔，一百二，不可能更低了。”托尼将乔林抱起来，就要下床，“我们去实验室重新测，你要是智力低下我把钢铁军团当烟花放。”

“没有没有，说了那是小时候。听我说完，别打岔。”乔林拉住托尼，“我两岁的时候，妈妈给我生了个弟弟，就是林双淼。我跟你说，双喵超级聪明，是跟你一样的天才！”

“是吗？”托尼慢慢挑起眉。

“真的很奇怪，有了双喵以后，爸妈说我的情况就变好了。我跟着双喵学翻身，学坐，学爬，学走路，学说话……然后两岁的双喵跟四岁的我一起上幼儿园。但我脑子是真的不好，全靠他给我补课才能不用留级。后来发生了点事，我休息半年学画画，双喵本来就自学完了高中知识，小学毕业直接考上少年科大。那年他才十二岁呢，比你上大学时还小两岁。”

托尼无话可说，毕竟是男朋友的家人，比赢了反而会倒霉。

“所以，我真的从没哭过。听人说伤心的时候会哭，但我没伤心过，最愤怒的那次还是你被旧神打伤了。”乔林摸着自己的眼睛，“流眼泪的感觉好怪，不像他们说的那样心里又酸又苦还会刀割一样疼，也不会窒息到难以呼吸。其实还挺舒服的……有点像老师催着要作业，双喵生死时速帮我赶出来，交上去后老师说过关了，全身轻松。”

有人是作业抄袭，你这直接让弟弟帮忙写作业？

托尼没说话，换成是他，不需要乔林请求，只要乔林皱个眉头，他就会从各个角度写两三篇论文出来交给乔林选。

反正男朋友不搞科研，也不会搞学术，哄人开心又不会给他人和社会造成什么损失。

“宝贝，你要知道，哭也分好几种。”托尼亲亲乔林眼角，“我希望你永远不会因为伤心而哭。”

“我只是有点好奇，为什么我不会伤心？”乔林摸着托尼的下巴，“罗宾说正常人都会伤心愤怒，我却没有。奶奶去世的时候就有人说我不哭很傻，但奶奶并没有被病痛折磨。她会去死亡的国度见自己的父母继续生活，直到爷爷去找他，再一起去轮回。爷爷生病也是，如果我能替爷爷痛，我当然愿意，但我不能。我陪爷爷一起说话，监督他听医生的话，照顾他起居，这些比伤心更有用吧？”

046给铁罐刷治疗的第四十六天

“对。”托尼看着乔林干净的眼睛，那里面的疑惑让他心中刺疼，“我的乔林从小就是天使，因为没有了翅膀光环才学得慢……不要管别人说什么，做你自己想做的就好。”

“托尼，”乔林按着托尼的心口，慢慢说：“我觉得你这里在痛，你在为我伤心吗？但我没有难过受伤啊？”

“我是遗憾，遗憾我们不在一个世界，没能更早的认识你。如果我们从小认识，我会给你补课，帮你做作业，写论文。我会研究出大脑意识互相链接的耳机，老师叫你回答问题，我就脑海中告诉你答案……我把我的智慧分享给你，再没人敢说你傻。”

“托尼，你伤心傻了吗？就算我们在一个世界，你是米帝的军火商富二代，我是华夏根正苗红的社会主义接班人，我们不可能认识。”

托尼被噎了，伤心地瘫在床上，双目无神，喃喃自语：“是的，以前的我可是混蛋，当然配不上天使。如果不是你来了，我依然是个混蛋，弄丢了埃德温造成机械危机，又因为那什么鬼协议跟队长决裂，巴基那就不说了，小蜘蛛也是……因为自大和轻敌，没能尽最大努力，让紫薯精成功打响指。最后也不过弥补过失，却让人因为我的离开而伤心。”

“托尼，不要这样。”乔林用脸蹭着托尼的脸颊，“你这样我心里有点堵。”

“心里堵，就是伤心。”托尼亲亲凑过来乔林，打开手表的投影功能，翻找出自己幼时的照片和影像，“别伤心，给你看看我小时候。哈，人人都爱斯塔克。”

“托尼你小时候好可爱，眼睛真大，像洋娃娃。”乔林看得眼睛发亮。

“那是当然，玛利亚说我小时候像天使。”托尼也笑起来，“不过我能说能动以后就变成恶魔了。这是霍华德的原话，我小时候喜欢提问，有些大人回答不上来就想糊弄我，太幼稚了，所以我选择看书自学。”

托尼真的从小就是天才，刚会走就敢独自拆电器。四岁自己设计电路板，十四岁上麻省理工学院，十七岁毕业，实验室里的小笨手就是在麻省理工读书时设计的。

“这是小笨手。”乔林认出了照片里托尼尚未完成的作品。

“是，他已经是二十多岁的老笨手了。”托尼笑叹。

“托尼你年轻的时候真帅，难怪那么受欢迎，每个聚会都是焦点。呃，这张照片，你是在……那个吗？”乔林不太确定。

托尼沉默了下才回答：“是，所以说我以前真的是混蛋，仗着聪明看不起别人，因为有钱而任性妄为。接手斯塔克工业后研发出一种又一种危险武器，自以为在帮助世界获得和平，却被人轻易糊弄……武器让世界变得更坏。其实也不止被糊弄，军方拿着那些武器就真的是在实现和平吗？不，在少部分人的意志下，他们才是为了利益侵略他国让世界更坏的重要一环。那时的斯塔克，混蛋到圣光天使刷日常遇到了都会忽略，或许还会赏一个神圣净化。”

“我不会，不会忽略你，更不会对你用神圣净化，小丑都还没这个待遇。”乔林滑过一张又一张投影照片。

“是的，以前的我对世界造成的危害比小丑还大。”托尼更加低落。

“不要总认为自己以前多坏多坏。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还没成为钢铁侠。你可是我来到这个世界第二个用圣光术治疗的人，那时候你的灵魂之光就是璀璨的金色，真的很漂亮。”乔林沉浸在照片中，敷衍地亲亲托尼嘴角安慰。

“第一个是谁？伊森？”托尼眼神犀利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