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远远儿的都看不见了人影,站在原地的那群妇人方才渐渐缓过神来。
“哎呦,怎么真就闹到官府去了?”
“你们可真是……哪有死命劝人两口子和离的?”
“那小妇人也是年轻不知道个轻重,被这么三言两语一撺掇就上头了,回头该有她后悔的。”
“就是说啊,咱们女人家谁还没挨过几下打了?偏她娇贵得很,这么点事儿就死活闹腾不肯罢休,传出去谁还敢要她?”
“她是学上了人家娇小姐的脾气,倒也不打量打量自个儿有没有娇小姐的命,这不是瞎胡闹吗?这会儿她是痛快了,往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哟。”
……
你一言我一语的,几乎就没什么好话。
王熙凤听着实在是心烦,扬声说道:“行了行了都散了吧,招工到此为止!”
这下子众人也顾不上那小妇人的事了,恨不得反手给自己的嘴巴子上来两下才好,怎么就忘了这档子事儿呢?
可惜,任凭她们如何后悔如何哀求,说到此为止就到此为止了。
倒也不是真记恨上了她们,纯粹就是被搅得没了那份心情,实在烦得很。
再者说,今儿招的人其实也已经够多了,还得给后宫里的那些女人留些位子呢。
眼看挎着大刀的侍卫上来撵人,万般无奈悔恨的众人却也没了任何法子,只得一步三回头、不情不愿地离去。
远远儿的都还能听见她们嘀嘀咕咕的声音呢。
有骂自个儿的,有骂旁人多事的,当然也有骂她们的。
“公子请留步。”
正欲离去的蓝衣书生愣了一下,转过身来问道:“姑娘是在喊小生?”
“正是。”林黛玉快走几步上前去,笑着说道:“方才多亏公子出言相助,否则那位大姐也未必能够如此果断……不知公子尊姓大名?”
“鄙人殷晟见过姑娘。”说话间眼帘微微下垂,并不直视她的面容。
“原来是殷公子。”林黛玉还了一礼,边暗暗将这个名字记在心里,又问,“不知殷公子是何方人士?方才听公子说才刚开京城不过两日的功夫,可是为着恩科而来?”
“小生乃邯郸人士,此行正是为恩科而来。”
“果真如此?未想殷公子年纪轻轻竟已是位举人老爷了,失敬失敬。”
得到满意的答复之后,林黛玉也并未再拉着人家在这儿闲扯,寒暄两句过后便罢了。
前脚殷晟才走没几步,后脚王熙凤薛宝钗等人就围上前来。
“咱们长乐长公主这是芳心萌动了不成?”王熙凤冲着她挤眉弄眼,看了看那人高挑挺拔的背影,暗暗点头,“眼光倒是不错,我瞧着这人应是个不差的,方才那番话听着我便觉得舒心得很。”
薛宝钗亦连连点头表示赞同,笑道:“看起来出身差了些,不过这般年轻就已高中举人,可见是个有本事的,将来前途不可限量。”
“只年纪似乎比林姐姐大了不少,也不知家中娶妻不曾。”探春皱了皱眉,说道:“且林姐姐如今贵为公主,门不当户不对的,只怕皇上和林姑父未必能够同意啊。”
都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呢,就被她们这一通给说得傻了眼。
一瞧她们几个无一例外全是一脸暧昧的表情,林黛玉顿时红了脸,啐道:“一个个满脑子都想什么呢?我不过是听他方才说的那番话觉得较为稀奇,与寻常男子都大不相同,又见他一副书生打扮,就想着若刚好赶了巧倒也是个可用之人。”
虽说她如今年纪还小,但出于对她的期待和培养,很多事单若泱并未瞒着她。
是以她很清楚单若泱对于即将到来的恩科有多少期待,就等着这次机会看能不能找到几个合适的人,好替换掉朝堂上那些早看不顺眼的酸儒呢。
方才一听殷晟的那番话,她就知晓这人是可以用的,身上并没有多少读书人那些酸了吧唧的臭毛病,很是合眼缘合心意。
“故而我才问了他的名字和籍贯,打算回头多注意些罢了,哪里就是你们想的那些乱七八糟的。”啐完王熙凤还不算,又瞪了几个小姐妹一眼,“她向来是个没脸没皮的,你们做姑娘的倒也不害臊,羞也不羞。”
姐妹们早都熟得不能再熟了,羞什么羞?
听她这一解释个个那都是一脸夸张的惋惜哀叹之色,嘻嘻哈哈笑闹成一团,不过却也没人再提殷晟。
毕竟两人之间身份差距太大,若林黛玉自个儿瞧上了便也罢,若她没这心思,她们却不好多说什么。
说得多了不免有撺掇之意,反倒不美。
嬉笑间,姐妹几人不免又提起了方才发生的一切,说到那些妇人的反应时仍显得十分气恼无奈。
林黛玉便也顺势说了自己的想法,谁想姐妹们非但没有笑她天真,反倒一脸敬仰之色,与此同时也各有深思,看起来都心事重重的模样。
显然,今日发生的事对于娇养在深闺中的小姑娘们来说冲击力堪称巨大。
彼时,突然接到和离诉状的顺天府尹却是呆住了。
尤其在那些侍卫表明身份之后,愈发如临大敌不敢有丝毫懈怠。
圣旨才下来没过去几天功夫呢,眼下这头一桩案子必定备受上头关注,保不齐是要拎出来当作典型的,若有任何处置不妥之处,估摸着他这官帽子也甭想戴了。
思及此,顺天府尹打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丁点儿不带拖拉的,愣是铆足了劲儿以最快的速度给出了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