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甄贵妃也拧眉道:“正是不知道为何忽然腹痛难忍。”
皇帝听了也无法,只好不耐烦的挥了挥手,让甄贵妃自便。甄贵妃一走,便有机灵的宫妃上前为皇帝上寿,余下的宫妃有样学样,一时皇帝桌前燕舞莺声好不热闹。
张夫人总觉得甄贵妃走得有些突兀,悄悄的将灵魂力外放,发现春深殿外不知何时多了好些带刀的太监。看来四皇子是等不得了,甄贵妃到底也没拧过自己的儿子,不然没有她这个主理后宫的宫妃做内应,这些人没法进宫。
心里即有了提防,张夫人把头又低了几分,要看看一会儿有没有机会躲出大殿去。很快,她就放弃了这个念头——春深殿不知不觉间,服侍的太监都换了人,这些太监打扮的人暗暗守定了殿门,是不打算放过一人的意思。
这个时候再冒然出殿,无异于直接送死,张夫人哪会做这么亏本的事。
还是静观其变吧。悄悄叹一口气,张夫人只能把希望寄予到皇帝身上,希望他这些天没放松对四皇子府的监视,对四皇子府突然多出的人有些警惕。这份希望不是没有来由的——张夫人在参加宴会的人群之中,没有发现锦衣卫指挥使陈冗的身影。
那些包围着皇帝的宫妃们再找不出劝酒的理由,皇帝才发现甄贵妃竟一去不复返,刚开口让人去看看是怎么回事,四皇子已经来到御案之前:“儿臣祝父皇万寿。”
虽然四皇子越过三皇子给自己上寿,皇帝觉得有些不合规矩,脸色也不大好看,可是宫宴不是教训儿子的时候,皇帝还是给面子的举起了自己眼前的酒杯:“你有心了。”
四皇子定定的看看着皇帝举起的酒杯,见皇帝要往口内送,嘴角扬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不想皇帝似是刚想起什么一样,将那酒杯又放下了,向着四皇子道:“你也听政几年了,行事该有些章法才好。等一会儿你母妃回来,一起敬便可。”
若不是正好挟了一箸凉菜,张夫人几乎被皇帝逗乐了,这位一定知道四皇子与甄贵妃的动作,要提前敲打一下四皇子,等到一会儿四皇子真敢发难的话,皇帝收拾起人来也不算不教而诛。
好手段。张夫人放下筷子,想听听四皇子得找个什么理由发难。
一直等着皇帝饮下那杯酒的四皇子,恨不得自己上前将酒给灌到皇帝嘴里。听到皇帝说让他等着甄贵妃回来一起敬酒,强笑道:“母妃多年打理宫务辛劳,儿臣自是要敬的。只是父为子纲,夫为妻纲,儿臣先敬父皇才是正理。”
皇帝听了把放下的酒杯又端了起来,嘴里还哦了一声:“你听政后,倒是有些长进了。”说着酒杯又开始往嘴边送。四皇子就那么眼巴巴的盯着皇帝手里的杯子,然后,发现皇帝又把酒
杯放下了。
“父皇?”四皇子跪下了:“可是儿臣有何不到之处,惹得父皇连儿臣敬的酒都不愿饮?还请父皇明示,儿臣也好改过。”
皇帝便摩挲着酒杯,向着四皇子一笑:“你不提朕倒忘了,父为子纲不假,可是你母妃,还算不得朕的妻。”
春深殿内突然静了下来,皇帝就那么定定的看着跪在地上抬头看着自己的四皇子,一字一句的说道:“朕自登基以来,只封了一位皇后,只有皇后,才可称为朕之妻子,才能与朕敌体!”
这句话仿佛戳中了四皇子的逆鳞,他嗖的一下站了起来:“这才是父皇的心里话吧。这么些年我母妃为父皇打理后宫,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可是在父皇眼里,却不如一个死人,父皇可想过我母妃心里的苦吗?”
别说张夫人,所有听到的人都以为四皇子是不是疯了,怎么敢当着这么些人说这样的话。元后,那可是皇后之尊,哪怕是死后才封的,也是四皇子的嫡母,他竟全无尊重之意,直呼其为死人!
皇帝也气得站了起来,大呼:“来人,还不把这个逆子拿下,送宗人府。”
没想到他吼完了四皇子吼得比他还大声,人家不光吼,还把手里的酒杯直接摔到地上:“我不服。”
随着四皇子酒杯摔下,那些守在殿门口的太监们动了,一边往御案前走,还一边从腰里抽出刀来,殿里的朝臣一个个被惊的呆若木鸡:往日皇帝要处置人,太监们也不过是把人直接拉走,怎么今天都带着刀呢?
御前持利器,可是宫中的大忌!
皇帝也发现这些太监不对劲了,高声质问:“戴权,这些是什么人?”
戴权吓得已经站到了皇帝身前,嘴里高声回着:“圣人,奴才不认得这些人。护驾,快护驾!”
又有几个一直服侍的小太监,跑到戴权身前将围住,让人不知道他们是在保护皇帝,还是保护戴权。别人尤可,参加宫宴的武将也不少,眼见着这些太监持刀向着皇帝而去,不管是不是自愿,总要摆出阻拦的姿态。
不想这些太监打扮的人,一个个战力不俗,凡是来拦的武将,都被那明晃晃的大刀砍下,就有鲜血流出来,春深殿内一下子充满了血腥
之气。
张夫人生怕贾赦也跟着出头,等看到贾赦完全是一幅吓傻了的样子才算放心。不想心刚放到一半,和亲王竟站了出来,向着四皇子喝问道:“老四,你这是要做什么,还不快让这些人停下。”
四皇子眼看大位就在眼前,笑得格外猖狂:“皇叔何必如此做态,自古成王败寇,侄儿可不想一辈子如皇叔这样做一个缩头乌龟。”
打人不打脸知道不知道?哪怕和亲王这辈子活的真有些窝囊,可也不愿意被当众揭短,迈步上前便欲撕扯四皇子。不想和亲王还没靠近御案,身后就有人赶了过来,举刀便欲砍向和亲王。
“亲家小心。”贾赦才刚醒过神来,就看到刀光向着和亲王而去,本能的向着和亲王喊了一句,站起来就往和亲王身边跑去,想着要救和亲王。
贾赦这一向前冲,别的朝臣也都反应过来,此时是在皇帝眼皮子底下,不是惜命的时候,也都纷纷向前做护驾之态。皇帝将朝臣们的动作都看在眼里,心里不知是喜是怒——最先动作的贾赦,是为了救他的亲家而不是他这位帝王。
好在贾赦的声音不小,那个想砍和亲王的人手里力道一顿,动作有些偏了,只砍到了和亲王的胳膊上。贾赦这个时候已经赶到了和亲王身边,一把把人拉到了自己的身后,向着又举起刀的人大声道:“不知死活的东西,竟敢谋反不成。”
听到他这句废话,张夫人好悬没背过气去,谁看不出来这些人是要谋反,还用得着你问?
四皇子向着举刀的人摆了摆手,对着贾赦呵呵一笑:“贾赦?你胆子倒是不小,可惜护错了人,不然本皇子大事得成之后,还得赏你这份救驾之功。可惜,可惜。”
“可惜荣国公生了你这个不成器的东西,放着好好的军中人脉不知道用来助我,你若是肯来助本皇子,何愁国公之爵。”
贾赦也气呀,一个个的都说他有军中人脉,他要是有那个东西还用得着天天缩在家里?还用得着袭爵时降等降成一等将军?
张夫人听了四皇子的话,就觉得要糟,贾赦是最受不得人激的,万一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来,将军府可就……
怕什么来什么,贾赦已经开口了:
“军中人脉军中人脉,老子倒盼着自己有军中人脉,好把你这个篡权谋位的混帐东西给一刀剁了。”
张夫人悬着的心猛地跳动起来,还好,还好,有了贾赦这几句话,再没有人会怀疑将军府了。可是皇帝迟迟不叫人,是怎么回事?张夫人不由得看向御案前一直站着不动的皇帝,这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一个小太监已经站到了皇帝的身后!
别人看不出那个小太监不对劲,张夫人外的灵魂力却看得清楚,那个小太监竟拿着一把短刃抵在皇帝的后腰上!看来这甄贵妃准备的还很充分呀。张夫人心里暗叹了一口气,这个时候不想帮皇帝也得帮了。
火系异能暗暗外放,小太监的背后可就起了火,那小太监吃疼,不由得叫了一声,转身去拍自己后背的火。他这一转身,别的小太监便发现了他手里的短刃:“有刺客!”连喊连扑上前把皇帝与那个怎么也扑不灭自己身上火的小太监隔开。
“四哥,父皇得天庇佑,你现在收手还来得及。”也参加宫宴的八皇子这个时候站了出来,向着御案前的四皇子喊了一句。
张夫人暗叹这位八皇子时机找的还真是好,看来上一世能做皇帝也不是一点儿准备也没有。皇帝此时没了短刃的威胁,向着八皇子看了一眼,才大叫一声:“来人,护驾!”
殿内一下子冒出了许多锦衣卫打扮的人,就连御案前也不例外。张夫人暗暗松了口气——贾赦与和亲王,都被锦衣卫的人护在皇帝一边,看来是没有什么危险了。
确如张夫人所想,锦衣卫的人一出现,四皇子便愣住了。陈冗深懂擒贼先擒王的道理,指挥着人直接将四皇子压倒在地。那些太监打扮的群龙无首,一下子不知道应该继续冲向御案,还是去救四皇子。
和亲王这个时候忍疼喊了一嗓子:“圣人仁慈,放下刀的免株连九族。”
噼里啪啦钢刀落地之声响成一片,扔了刀的还自觉的跪倒于地,口呼圣人开恩、圣人圣明之类的话,把个四皇子气得眼内出血。
等着那些扔了刀的人被绑出春深殿,皇帝示意陈冗退下,才阴沉沉向着四皇子问道:“逆子,你还有何话说?”
陈冗虽然退下,
可是压着四皇子的人不敢稍离,四皇子勉强抬头道:“父皇即早有安排,竟还舍得皇叔受伤,这份仁慈儿臣学不来,无话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