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八年秋,开始紧抓计划生育。凡家中俩孩子或以上的全部得去公社卫生院做绝育。徐爱萍兼管计生,第一个找上的就是?顾言。
“主任,你可得支持我的工作啊!大家一听做手?术,一个个吓的说什么都不?去。你说我也不?能跟拉猪仔似的给押上车,你得给我帮帮忙。”
“支持,我是?党员,肯定得起带头作用。而且你自己也得去做吧?”
徐爱萍懵了一瞬,然后?才反应过来。“你是?说你也得去做绝育?难道你还?没?绝经?呢?”
“我才四十出头,绝经?还?得十多?年吧?”
“啥呀,我在?你这岁数早绝经?了。刚才碰到问徐刚他?妈,她也绝了,不?用做手?术。”
顾言咧咧嘴,实在?不?知?道说啥好了。徐爱萍和徐姐都不?比她大多?少,身?体的衰老程度却比她深的多?。这个跟那三年困难时期肯定有关,不?然村里她也见过四十七还?生老小的。她们可不?到四十七呢。
徐爱萍呵呵一笑:“妥了,这回主任带头挨刀,看她们还?给老娘叽叽歪歪个屁。”
秋后?实行土地包产到户,顾言本来是?计划最近先去李仲夏那儿一趟的。得,这回先挨刀吧。如今还?没?有输精管结扎术,李仲夏想替都替不?了。政策下,这一刀是?必然要挨。
八月里一大早,顾言的徒弟刘土生开着拖拉机,拉着大队二十多?个女人去公社。车上一反常态,大家全都不?说话?,有几个胆小的甚至已经?开始哆嗦。
顾言伸手?拍拍那个紧张到牙齿打颤的女人:“不?怕,就是?肚子上一个很小的口子,做完了缝上几天就长好了。”
女人呆呆的点点头,她身?旁的一个女人好奇的问:“主任,是?不?是?就跟橇猪一样?那……猪都疼的嗷嗷叫,咱……咱可要疼死啊!”
“猪挨了刀能好好休息,还?给多?点儿吃食。咱挨刀,这秋天了,地里还?得上工呢。”
“真是?那样吗?那我不?去了。”
一个女人说着就要跳车,明显的被橇猪吓着了。几个人按着挨刀,猪疼的喊天震地的。她不?要那样,那
样看着可比生孩子更?可怕。
“别跳。”顾言一把拽住。“打麻药的。麻醉后?完全没?感?觉,不?会疼的。”
女人被安抚下来,徐爱萍也赶快解释:“都是?打麻药的,不?疼。咋可能跟橇猪一样嘛,人能跟猪一个待遇吗?”
“真的打了麻药就不?疼了?”
“对,不?疼。等一下我第一个,你们在?外头听听不?就知?道了。”
有人打头阵,大家稍稍放心。到了公社卫生院,好几个下车的时候腿都是?软的。徐爱萍带着大家往里走,嘱咐开车的刘土生往车里垫些干草,她来的时候带了被子,等一下做三个送一趟。
“垫厚点儿,大家开了刀,颠簸了刀口疼。”
“唉,知?道啦。”
一帮子女人由妇女主任带着,没?一个家人不?放心跟来照顾的。怀孕、生子、到如今的挨刀绝育,全部的繁衍或者停止繁衍都得女人来完成。
“为啥不?是?给男人绝育?咋啥罪都得咱女人受。”
顾言抬腿进了手?术室,一个女人心里害怕又委屈,说着话?眼泪滴了下来。胆小的跟着哭,徐爱萍愁的直挠头,拿着手?绢挨着给做思想工作。
“不?哭,不?哭啊,就是?简单的一个小手?术,很快就好的。打了麻药也不?疼。女人做了这个对生活完全不?影响,给男人做,那男人不?成太监了。姐妹们的□□还?要不?要了?晚上吹了灯,你们可干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