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啄静正和乌夷交谈甚欢，突然见乌夷悄悄举起手指，于是疑惑的顺着她指意的方向瞧去，正巧看见了陷入沉默的江厌。从江厌那痛苦的表情鱼啄静就知道，他准是又想起了自己那不堪回首的往事。他只有这时才会露出这幅神情，鱼啄静对此已经了如指掌。

“已经快到了。”鱼啄静说，“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中央部落周围应该有一条河。”

江厌回过神来，疑惑地看向鱼啄静，“的确有河，差不多一条街宽，最深的地方两米出头。不过你是怎么知道的，苏格拉底小队的行动日志上也记录过这些？”

鱼啄静摇摇头，低头看向地面，“我们脚下的路变得湿润了。”

经由鱼啄静的提醒，江厌猛然发现，隧道的路面不知何时开始在一枚枚小型应急灯的照耀下反射起水光，仿佛被盖上了一层透明薄膜。但也仅此而已，这种程度还算不上潮湿，因路面平整也未能积起水洼。

“这条隧道难道没做防水措施？”江厌不住问，他心里有些发怵。假以时运不济，正巧隧道坍塌，河水如天河垂瀑般压面而来，在这狭窄的，行动不便的场所，可够他们喝一壶的。

“应该做过简单的防水。”鱼啄静扬起手臂，用手指轻轻划过天顶，湿气在她的指肚上留下了淡淡的凉意，“只不过过了这么久，免不了出现渗漏。”

正在这时，在前方开路的两只剑齿虎折返回来，它们冲着江厌三人一顿低吼。虽然听不懂剑齿虎究竟在表达什么，但江厌却能有一种模糊的预感：剑齿虎仿佛要告诉他们某种不妙的发现。

然而鱼啄静却完全没有当回事，仍在打量着隧道四周，观察从墙面恣意生长的霉菌。

江厌朝剑齿虎比划了一个手势，便跟着他们向前走去。不过几十步的距离，前方终于出现了隧道中的第一个转角，湿气到这里略有改善，攀附在墙面的霉菌至此已经失去了适宜的生长环境。

但让江厌有喜有忧的是，就在他刚刚折入转角，一面被石块摞堆起来的石墙便赫然矗立在他面前，完全封锁了前路。剑齿虎想要告诉他们的，俨然就是这面石墙。

江厌尝试着挪动石块，可要么太重，连有4891加持也无能为力。要么严丝合缝地被卡在了墙体中，经过了长年累月的积淀，更是早已合为一体，根本无法动弹分毫。而且所有的缝隙均被用石子或泥土填满，这无疑在告诉他，这面墙并不是隧道塌方所致，而是有人刻意堆在这的。

发现江厌朝前离开的鱼啄静和乌夷也后知后觉地跟了过来。

鱼啄静第一时间对石墙一番打量，并和江厌一起视图用两个人的力量来推翻这面石墙，可仍旧无可奈何。前方是他们的必经之路，若无法破开石墙，他们就只能原路返回。这样一来会失去不少优势。

江厌想过，如果他们从地道中潜入中央大部落。假如正巧大部落和峡谷聚落正在剑拔弩张的对峙，那他们就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将古德从部落中偷偷带走。剩下的只消交给先知即可，古尔也不必再有多余的担忧。

“我知道这里。”乌夷突然挣脱开鱼啄静的手，跑到石碓前，仔细地上下查探，好像她能通过观察这一面就能推想出另一面的模样，“以前来过这里的后面。我记忆这里的上方有口，但是被这些石头....口外面是草屋，没住人，先知住过。”

乌夷的话虽然听起来别扭，但至少还能听懂她想表达的意图。她曾到过石墙的另一面，石墙上方有一个隧道的出口或者说缝隙之类的东西，但是被石墙完全拦住了。外头是一间草屋，先知以前住在这，不过现在已经荒废。

江厌转头看向鱼啄静，他自己是无能为力的，或许鱼啄静会有什么办法也说不定。只见鱼啄静沉思地用手托着下巴，缓慢环顾隧道一圈，将一切可用的信息揽入眼帘。

“帮我拿几只应急灯过来。”鱼啄静看着隧道两边的照明等说。

江厌点头，立刻摘下几只应急灯，送到鱼啄静跟前。白炽灯灯管开了有一段时间，外层有些发热，但还没有到烫手的程度。鱼啄静拿着白炽灯稍作端详，最后发出一阵叹息。

江厌不由失落，“既然没有办法，那我们还是原路返回吧。”

“帮我把尽可能多的应急灯放堆到石墙边上。”鱼啄静充耳不闻地吩咐道，“最好不要靠近墙壁，堆好就走开，躲远点，如果你不想被不小心坍塌的隧道压扁的话。”

“你想把这些应急灯当炸弹来用？”江厌疑惑地问，“既然有办法，那你刚才叹什么气。”

“我只是觉得悲哀。”鱼啄静将手里的一只长条形应急灯举起，最后看了一眼便随手扔到墙壁边，“我本来以为十几年的灯会是很老的型号，那样一来我的4891就对它无能为力，毕竟我只能入侵电子设备。但没想到，空间站的人比地球人还要热衷于将一切都智能化，喜欢把芯片塞进所有可能容忍它存在的缝隙里。在地球还有人仍在使用钨丝灯的时候，空间站连这些无足轻重的小东西都考虑到了。”

江厌乜着眼瞟了瞟鱼啄静，一面和乌夷一块儿把四周的应急灯全部收集起来，叠放在石墙堆前，一面说，“我总觉得你这话表面上在忧国忧民，实际上却是在夸自己。”

鱼啄静重新考量了自己说的话，似乎真有这么一回事儿。

江厌以为鱼啄静要反驳，譬如说一些燕雀安知鸿鹄之志，或者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之类无关紧要的打趣的话。却没想到她脸上突然露出一抹颇为清爽的笑容，“你管这叫什么？”

“什么叫什么？”江厌继续搜集着应急灯说，“噢我知道了，装逼，叫装逼。不算正儿八经的词儿，大书库里也没有记录，应该算不上知识泄露。”

鱼啄静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显然能听进江厌的话，“感觉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