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的这些声音如同一双双温暖的手臂从四面八方朝江厌拥抱过来。
它们不再晦涩难懂,每一个声音都在对江厌敞开怀抱,它们变得包容大度,热情似火,好像江厌非但不是外来者,更不是客人,而本来就是它们之中的一员。它们用这样的方式来接纳,欢迎江厌的到来。
甚至是那些愤怒的,怨恨的声音在这一刻也全都变得和蔼可亲。
倒不是说江厌把愤怒和怨恨平息了,消释了,而是因为江厌与所有声音的关系在悄无声息时发生了变化,故而导致这些声音的情绪在江厌的主观感受上也跟着发生了变化。
就像是一句普普通通的唾骂,交由陌生人说和伴侣说,听着也会大不相同。
江厌在这些声音的拥抱中被动地接受声音带给他的一切,他刚刚遭受重创,身体剧痛难当,仅存有一丝意志悬着不至于突然昏厥。现在的他并不足以明白这些感觉意味着什么,能够带给他什么。
时间还在继续流逝,周围仍不停的有声音传来,伴随着风流溢进江厌的耳中。
有些时候,人的声音会渐渐的平息,只有夜虫的鸣啭和牲畜的啼叫。这说明夜色已经降临,大部落的居民们都各自休息,中央空地上空无一人。但不会过很久,大约两个昼夜以后,又开始陆陆续续的有新的人的声音从四周传来,虽然频率有限,人数也屈指可数,但至少之间不曾中断,一波接着一波。
江厌只顾着听,他很长时间都处于这种半梦半醒的状态,他必须让自己保持倾听才不会真的陷入昏迷。而一旦陷入昏迷,二号次行星的高温和身体的饥渴必定会威胁到他的性命。
而必须提到的是,长时间的保持倾听,即便是在身体全盛的健康状态都很难做到,这是种对专注力,意志力的极大考验。江厌现在根本算不上健康,可他却还能维持数个小时,乃至十数个小时,全都归功于身体异乎寻常的高效率运作。
从周围的声音开始在江厌脑中挤作一团,迫不及待的想得到理解时。这些声音便成为了某种契机,促使江厌的身体就进入‘超频’状态:细胞活跃,血流加速,等等都在江厌浑然不知的情况下高效运作着。
但身体的超频不是无限的,为了避免超频过度所引发的副作用甚至损伤身体,这种提升被局限在一个有限的范围内。江厌现在已经感觉到自己快要到达极限,主要表现为:意识逐渐开始溃散,四周的声音传入耳中后不再如之前那般清晰,身体的疲惫感加倍袭来。
随着时间的流逝,现在鞭策江厌不能就势昏睡过去的,也不再是身体的高效率运作,而是中田让。
万幸的是,中田让的声音并未遭到江厌意识溃散的影响。两人相距仅有两步,一米出头,如此近在咫尺的距离根本不会导致声音的衰弱或失真,最终成为了拖住江厌不会落入深渊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