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公主福凝不知他们开心个什么劲,只是这无孔不入的经文梵音,着实催眠,昏昏欲睡。
不知是不是错觉,在陷入沉睡的最后一刻,她好像听见秃脑袋爷爷说。
——情爱难识,归宿难断。
春去春来,春来春去。
福凝公主五岁那年,皇帝老爹请了太傅教学。
皇室子女,男儿三岁进学,女儿四岁进修,还是皇帝垂爱,怜小公主心智不开,才推迟一年。
小福凝素来于物淡淡,叫什么做什么,乖乖接受安排,不争不吵。
皇帝贵妃亦都认为,进学只是件稀疏事,无甚挂怀。
结果,三天后传来小公主逃学的消息。
宫中大乱。
福凝不知自己闯下大祸,兀自从假山后的狗洞爬出,成为第一个会爬狗洞的尊贵公主。
上学实在没趣,内容枯燥,字体密密麻麻眼花缭乱,太傅凶板着脸,一坐就是一柱香。
狗洞外,守卫并不森严,她记得寝宫栽有高耸入云的木棉花树。
远处,重重墙瓦内,也有冒红的树尖,该是她的寝宫了。
小公主胡乱挑了条没人的道跑,跑着跑着,红树尖不见了,自己也不知来了什么地方。
破旧,荒废,空气中甚至有若有似无的腥味。
这是哪儿?
不远处,有脚步声,踢踢踏踏,叫叫嚷嚷,感觉很生气,福凝听着害怕,钻到角落的杂草堆里。
然后,大眼瞪小眼。
皇宫护卫队,执刀带甲,个个面色不佳。
“人交给你们,怎么还跑了呢!”
太监管事伏低做小,哆哆嗦嗦,嗓音阴细。
“看他年岁尚小,模样乖巧,一时疏忽大意,才让他跑了出来。”
“少说那没用的,快给我找,冲撞了贵人,咱们可担待不起!”
小公主竖起耳朵,听了几分言语。
然后对蜷缩成一团的小白团说,“你也是偷跑出来的?”
小白团瘦弱白嫩,圆眼睛含着两泡热泪,唇红齿白,微微一愣,看着突然冒出来的福凝,不敢作答。
福凝瞅他可爱,心生欢喜,凑近些说,“我也是偷跑出来的。”
很有同是天涯沦落人的自觉意味。
小白团拿一双水汪汪的眼睛上下扫望她一眼,慢慢凑近些,白嫩嫩的小手伸出来,抓住福凝的袖子,仰着精致软萌的小脸,可怜糯糯说。
“姐姐,我怕。”
……
天哪!
心跳狂飙!
萌化了!
福凝打小对可爱的生物没有免疫力,四岁那年,得一雪兔,活泼可爱,恨不能日日相亲,夜夜相依。然惜,雪兔久离乡,水土不服,孱弱病死,她还为此郁郁寡欢良久,自此,贵妃严禁小公主再养宠物,免于忍受动物命短无常的生离死别之苦。
福凝伸出手,握住小白团,两手交叠,微微一笑。
“不怕,我会保护你。”
可爱美好的事物都应该被保护起来,给予幸福安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