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起这孩子，那可真是除了一张脸之外，别处哪哪都不行。不知勤俭、挥霍无度这都是小的，真要是狗脾气上来了，甚至都敢跟他动手。

顾平天就是想破脑袋，都想不出一辈子为人正直守礼的自己，是怎么生出这么个混账玩意来的。

有关于顾冯渊的一切，都俨然成了他的一块心病，搅得他年近六十都没有过过半天的舒坦日子……

……

杨二虎在门外蹲了好长时间，听着里头没声了，估摸着他们老大该是气消了。正准备再敲门，就听哐当一声巨响——

那动静是真不小啊，跟打雷一样，椅子上坐着的杂毛险些没一头磕到柜台上，架子上的酒箱更是仿佛都跟着颤了三颤。

杨二虎也吓得不轻，哆嗦着手去擦脸上的汗，小心翼翼地试探道：

“老大、老大…没事儿吧？”

剧烈的呼吸声传来，好一会儿，那呼吸才渐渐缓和了下去，顾冯渊冷着脸道，“滚进来。”

“是。”杨二虎应了一声，推门进去。

眼前的景象可真是够惊人的：屋内一片狼藉，零件散乱，火花四溅。

原来那声巨响，竟是他们老大盛怒之下一脚蹬翻了电脑桌。眼下，那个大头电脑摔了个七零八碎，早已粉身碎骨，一命呜呼。

杨二虎多多少少还是有些心疼的，即便不为电脑高昂的价格，也为着这起码是顾老爷的一片心意——前不久，他们老大十七岁生日，除了跑车、游艇之外，这台电脑也是礼物之一。

杨二虎打小没爹教养，一时没忍住，就劝了一句：

“老大，这别的东西，您摔多少都是应该的。只是这电脑，您摔了，老爷…老爷知道了岂不寒心？”

而顾冯渊背对他站着，腰

肢紧瘦，只回过头来睨了他一眼，杨二虎就后悔了。

他们老大和顾老爷五官的大气柔和，兼容并蓄不同，本就面相带凶。眼尾渗红瞪人的时候更是令人止不住地心底发憷：

“不想死，就闭嘴。”

“唉，是、是……”杨二虎恨不得抽自己俩嘴巴，忙不迭地连声道。

说来也怪，再想起他们顾老爷的相貌，杨二虎脑子里莫名地就冒出了一个人：

方才他在出租车上见到的那个少年。

被自己这诡异的想法吓了一跳，杨二虎连连摇头，把这份思绪散去。

眼角的余光注意到了桌上那份契约，杨二虎走过去，发现上面填着“成曦”的名字。

“又成了一笔？”他问。

顾冯渊平时对手下还是不错的，这会儿气消了，便没再发怒，只是淡然一哂：“最近生意可不好做，一天下来，也就成了这么一笔。”

对于民间高利贷这个营生来说，毕竟一本万利，因而一天能成一笔就已经该高兴了。可杨二虎知道他们老大的野心必不满足于此，便象征性地安慰了两句，随后问道，“这个叫‘成曦’的，是个什么来头？”

顾冯渊哼笑一声，“一个毛都没长齐的毛头小子，能有什么来头？浑身上下能值点钱的，恐怕也就那一张脸和两个肾了。”

杨二虎方才只是随口那么一问，听到“毛头小子”这四个字时他心里咯噔了一下。天底下的事情，总不可能有这么巧吧？他撑着面上的平静，又问了一句：

“老大，这小子是不是比你矮了那么一点儿？长得挺瘦，腿还挺长，然后…穿了件黑色的外套？”

顾冯渊怀疑地瞄了他一眼，对这大老粗什么人都拿来跟自己比的行为还是有些介怀的，对他口中那句“自己只比那男的高了一点儿”更是颇为不爽。他手指点着，把一系列契约往前一推，“有他手持身份证的照片，自己看。”

杨二虎呼吸重了几分。

他一步步走过去，随后，便看到了令他震惊而又狂喜的一幕。

这个叫成曦的，不是他刚才见到的那小子还能是谁？

呵，自从上次，他意识到自己被戏弄了之后，心里的怒气便一直无处发泄。这下可当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对…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自来投！成曦是吧，撞到我手里，这恐怕也是老天的安排了。杨二虎笑得满脸凶肉堆褶，心想：这下好了，你就在我手里慢慢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