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不傻…”

成曦抽抽鼻子，眼圈红了。

“这件衣服给你了，”成文彪说，“别再像上午那样犯傻了。多帅一小伙，想不开去跳河，亏不亏啊。”

“下次再跳，可遇不着哥了，你说你到时候可怎么办？”

成曦听着成文彪的数落，只顾着点头，他怕他一开口，哭腔会出卖自己。

眼泪忍不住要掉下来了，他拼命想办法掩饰这一切。刚巧，手指触到了什么，他意识到，那是成文彪的饭卡。

他将饭卡从兜中掏了出来，脸上带着坚强的笑，他说，“对了，你不要害怕，我不是在跟踪你，我是来还你饭卡的。”

他将饭卡叩到成文彪手心，忍不住多用了些力，“拿好了，别再弄丢了。”

成文彪点了点头，也学着他的样子笑了笑，说，“不会。”

空气静了下来，两人没话说了。

分别的时刻已然降临。

不知为何，到了这个时间点上，成文彪看着少年，却平白生出了一种不舍的情绪。他这人活得粗，脑子也笨，不知道该怎么描述自己这种感觉。就是闷闷的，心里难受。

他几

乎是无意识地掏出了自己的钱包，嘴上不尴不尬地嘟囔着，“那啥…你受了伤，回去找家医院，好好包扎一下，我这有……”

他话说到一半生生顿住，因为他那个一看就是家里大人不用了淘汰下来的旧钱包里，除了几个可怜巴巴的钢镚外，根本就没什么钱。

成曦意识到了成文彪的意图与尴尬，连忙拍拍裤兜，说，“不用了，有钱，有钱，你白天不是已经让阿峰给过我了么。谢谢……”

“谢谢兄弟。”

他喉结上下一滚，还是把“兄弟”那两个烫得他喉咙发疼的字眼，强撑着说了出来。

直到这一刻，望着灯下近在咫尺的少年。成曦才第一次意识到。原来，在这个世界里，他有自己的父母、兄弟、朋友，有豁出性命也要守护的人。却唯独…不再有自己。

自己甚至连说一句“保重”的立场都没了。

“行，有钱就好。”成文彪收回钱包，不好意识地笑了笑。

“那么，再见了…”成文彪说，“我弟受伤了，我得赶紧带他看看。”

“嗯嗯。”成曦点了点头，目送他们两人转过身去。他知道，这一次，他是真的要走了。

自己再没有什么理由，来留住他了。

成曦的眼眸一点一点地润湿，他望着那道令他朝思暮想的背影逐渐步入遥远的黑暗。他浑身都在发抖，脚往前迈了一步还是止住了。他的手抬着，喉咙就像被塞住般几次咕哝仍旧发不出声音。

终于，他喊了出来：“成文彪。”

远远的，视线那头的少年仿佛等待已久般转过了身，微弯的眼眸遥遥看着他。

成曦声音不大，声线也在起伏，然而在那寂静的夜里，却无比清晰地传到了远处少年耳中：

“我们…还会再见吗？”

“想见就能再见。”成文彪一笑，朝他喊了出来。大手拍着自己的胸膛，说，“你来找我，哥哥带你打球。”

“好…”成曦说着，终于笑了起来，他朝少年挥着手，做最后的道别。

而少年也以更大的弧度跟他挥手，“走了。”

“嗯。”成曦喃喃，脸上的笑容渐渐淡下，手还在无意识地挥着。

他真傻啊，二傻子一样。

可是，也真好啊……

成曦目送两个少年远去，过了一会儿，迈开步子，也走了。

废弃工厂上彻底空无一人。

不能再耽搁了，成曦裹着少年给他的外套，顶着春季寒凉的夜风边走边想：天都这么黑了，他还得赶紧想办法找个地方住呢。

只是，刚刚他自始至终都没注意到的是，他在跟成文彪说话的全程。一旁那个叫做成文斌的少年，看向他的眼神究竟有多么阴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