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野阳太等到半夜也没能等来他姐姐,门口的灯一直摇晃着。他心里生出许多的害怕:会不会是受伤了,会不会是看不清回来的路迷路了?
几乎不怎么踏出家门,体弱多病的小男孩坐立不安地犹豫了一会,拿起了桌子上的小油灯——门口的灯不能拿下来,万一姐姐回来了,可以为她指
路。
这时候,门被敲响了。
一个彬彬有礼的黑发男人站在门外,对他露出一个微笑。
接下来的事情他完全记不清楚了,他只记得自己倒在地上,血就像被什么东西吸引了一样,争先恐后地从身体里渗出来,记忆变得模模糊糊,只有渴和饿的感觉被无限放大,他抓着一切自己能抓到的地方,几乎把身体撕碎。
只有一件事在混沌的脑海里格外清楚。
这是他的家,他要等他姐姐回来。
血和碎肉流进木屋的缝隙里,下一刻又活过来,蠕动着把这间房子包围。黑发男人有些惊讶地瞪大眼睛,看着面前已经大变了样子的屋子:“……这倒是没见过。”
他对着这个已经完全变成暗红色的血窟心情很好地笑了一声:“屋稚,从今以后你就叫屋稚吧。”
在他远去的身影背后,屋子恢复成了原来的样子,门吱呀一声摇了摇,好像在回应他。
屋稚是一个新生的鬼。他有很多事情没有得到教导,他甚至不知道饿。
他隐约觉得自己是一间屋子,要等姐姐回来,要在晚上为姐姐留一盏灯。有时候会有走夜路的人经过,他们又累又饿,可能是别人的姐姐或者哥哥,他的大门也为这些人敞开。
为他们指引方向,提供食物和热汤,让他们做个美梦。
屋稚帮助他看见的每一个人,以此希望如果他在等的姐姐也这样风餐露宿的时候,会被哪里的什么人所帮助。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他一直没有等到姐姐,进来屋子的这些人也再没有出去。
他像个背着壳的蜗牛,缓慢又艰难地避开阳光,在这一带游荡,却始终什么都没能找到。
你去哪里了?
连伤心和愤怒的情绪也不再有了,只剩下这一个茫然的空荡荡的疑问。
直到有一天进来了一些奇怪的人。
和之前睡着了就不再醒来的人们不一样,带着刀的人很有活力,他们手里的刀挥一挥,屋稚就感到疼痛。
他并不十分生气,只是有点害怕。他想问问那些人为什么要砍他的屋子,却发不出声音来。
——一间屋子又怎么能说话呢?
被绒布挂饰装饰的墙壁上破了好大的一道口子,难过得他简直要掉下泪
来,有一个人骂骂咧咧地捅破了房间的窗户,他就觉得视线一黑,什么都看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