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尖叫:“你永远都找不到我!”
已经无法辨别哪一个落脚点是安全的了,就连隐藏在落叶枯草中新生的细芽都会缠住她的鞋底,叶片是刀,树藤是鞭子,花是炸弹,果实是枪子,伤口和血冒出来的速度都来不及感到痛,朝日在狂风骤雨般的攻击中高速移动,每留下一点血她的敌人都会变得更强。
“你会死在这里!成为我的一部分!做我永远的朋友!!”
会吗?
白发金眼的小女孩被藤条重重地抽下来,那些细长恶毒的藤蔓立刻缠绕上去,尖刺扎进身体,她被钉在上面高高地吊起来,脸上朱红的印记被血勾画的更长。
“山神”摇晃着的植物身体靠近她的脸,从花蕊中伸出来的舌尖舔了她的脸一口:“你可以再多说两句的。”
然而回答它的不是朝日。低沉清澈的
男声带着无边的冷意骤然响起。
“差不多了。”源氏名刀提醒道。
下一秒那花就连着它探出来的舌尖被劈成两半直飞上天空。雪亮的刀锋切开了束缚着朝日的藤蔓之后停也未停直直向着她上方斩出去,空气从四面八方涌入肺部,尖刺拔|出身体落下一片血雨,朝日抓着刀向上方用力挥出,银白色的美丽弧光所到之处头顶密密麻麻的厚叶子扑簌簌地落下来,透出了一点点细不可见的微光。
果然,这里这么黑是因为血鬼术造成的植物生长遮住了天空。
“我要找到你了。”
被血糊得看不出五官的女孩只有一双澄金眼瞳火焰一样明明灭灭,在暗夜中甚至灼伤了鬼的眼睛。
“不可能,你永远都找不到我——”
落叶被狂风吹起来,带着“山神”的暴怒向朝日的方向蜂拥而去。
在这刀山剑阵里,朝日闭上眼睛。
这一刻她感觉不到疼痛,也感觉不到瞬息而来的杀机,甚至感觉不到自己。她抓着刀,回想过去的某一个浓雾笼罩的夜晚她背着刀,听着仿佛在耳边的呢喃声,心惊胆战地想着他到哪了?他发现我了吗?
「你在哪里呀?不要再躲了,出来好不好?」
那么你又在哪里呢?
——要是那些没有用的东西都能消失就好了。
“……呼吸。”细不可闻的声音从女孩唇齿间漏出来。
“三之型。”
“你骗我!你是鬼杀队的人!”
“净琉璃。”
——朝日很熟悉捉迷藏,无论躲还是追。
一切事物的细节都在朝日眼中消失了,那些纵横交缠的枝蔓,土壤间穿梭的蚂蚁,风,光,镌刻在树木枝干上的人脸,一切的一切都飞快地褪色消失,而朝日的视野像水波一样展开。
在一片漆黑寂静的世界中,只有远方的一棵小树,微微地闪着光。
小女孩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连呼吸都中断了。
“……靠啊真的是树吗?树有头吗??爷爷我该砍哪儿啊???”
她的选择真明智,日轮刀确实不是个实用的东西,她自从拿刀就没见过几个有正经头的鬼。
赌一把吧。
银白的旋风从落叶堆里直冲出来,朝日从来没有这么快过,肺像爆炸了
一样疯狂吸收着氧气,她穿过森林就像炮弹出膛。
鬼惊恐地发现,她奔跑的方向笔直地对着它的所在地。
“不,不要——”
下一刻它的视线颠倒过来,朝日提着这小树的树冠沿着它旁边的树干向上飞奔。
她以前玩过一个手机游戏,好像叫做疯狂松鼠,她记不太清了,就是控制一只小松鼠在树上跑,尽可能地到更高的地方去。
她现在觉得自己就是这只松鼠。在树仿佛疯了一样的阻挠中拼命向上面跑。
无数枝叶木杆扭曲着尖叫着七手八脚地向她包围过来要把她融化在怀抱里,在黑暗中这一段本应该不太长的路因为疼痛和脱力变得漫长无比,朝日几乎差点就要被拽着脚踝拉下来,痛的呲牙裂嘴表情狰狞,又开始觉得自己是暴风雨里的海燕。
直到她看到头顶的亮光。
她和鬼都哭了。眼泪混合了疼疼疼疼阳光刺眼和终于见到你了的复杂感情瞬间模糊了朝日的视线,在鬼的凄厉叫喊中朝日踩着脚下的树枝腾空一跃!
在变成飞灰洒落进它一直以来生活着的山林的时候,“山神”听到女孩的声音。
“我叫朝日,再见。”
初生的太阳披着万丈辉红霞光,映照在它的子民身上。
是朝日啊。它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