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颜觉得哪里怪怪的,但游安理听起来又挺正常的,而且兔毛确实很暖和。
她想着,嘴上却偏要装模作样地说一句:“每买一条兔毛地毯,就会有一只兔兔失去生命,兔兔那么可爱,当然是麻辣最好吃。”
游安理不太认同后半句话,顺带针对前半句话发表了一点看法:“绝大部分的兔毛都是剪下来的,等长出来了再剪,是一个合理利用资源的良性循环。”
左颜听着她平静的声音,趁她看不见,悄悄翻了个白眼。
——老古董,段子都听不懂。
客厅里的暖气已经很足,饭后的半小时也过去了,正适合来点运动。
游安理决定教一教她“兔子怎么吃才好吃”。
左颜当然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否则能当场用两条兔腿夹爆她的脑壳。
游安理这一次吃得很有耐心,慢条斯理,循序渐进,反而对左颜来说是种隔靴搔痒的折磨。
她的身体早在很多年前就习惯了游安理,不管是多么不节制的,还是霸道且强势的,都在另一种层面上极大地满足了左颜的渴求。
她喜欢这种时候的游安理,摘下平静的“君子”面具,撕开温和与无害的标签,让“内里”的那头猛兽一跃而出,然后用利爪深深刺穿她的灵魂。
这样,她们就彻底坦诚相见了。
“游安理。”
左颜仰起头,凌乱头发散落下去,眉头皱起来的同时,伸手在半空中去探着,想抓到一点什么。
游安理总是明白她的那点娇气,起身去抱她,随后温柔地吻住她。
左颜热烈地回应了她,一双手紧紧圈住她的腰,手掌伸上去,慢慢抚着游安理的背脊,用掌心的温度给她支撑。
等到失重感消失,缺氧的大脑重获了呼吸,空气也回到了嘴里,左颜抱着她的脖子,想起似曾相识的画面,忍不住笑出来。
“你笑什么?”
游安理的头发也散乱着,被粘在鼻尖的发丝弄得有些瘙痒,但比起这些,还有更让她狼狈的东西在身上。
“你记不记得,我们第一次在沙发上那次。”
左颜越想越觉得好笑,气氛都快被她给笑跑了。
游安理无言地看了她半晌,干脆回答:“不记得。”
“骗人,你刚刚肯定在想,完事儿后找个借口让我自己洗沙发套子。”
左颜直接拆穿了她。
游安理面不改色地说:“今天本来就是你做家务。”
“还说你不记得,这不是算计得清清楚楚的吗?”
左颜说着就咬了她一口,连带着以前的仇也一起报了。
游安理觉得她怪不讲道理的。
“谁弄脏的谁洗,这不是早就说好了吗?”
左颜拍了她的手一下,指着这个“犯罪工具”大声说:“你刚刚明明就是故意往那里弄的,你就是想看我…出来。”
说到最后,左颜的声音越来越小。
没办法,她脸皮再厚,也实在是说不出那个字。
游安理恢复了精力,也是在这个满是气味的空间里待不下去了,索性一把抱起她往浴室里走。
“但愿你今晚上别尿床。”
“……”
要不真的给她一拳头算了。
夜深人静,听着头顶的呼吸声,左颜在她怀里慢慢地、轻轻地翻了个身,然后摸出了手机。解锁之后立刻打开夜间模式,调低了亮度。
她又一次搜出那条几天前的新闻,将整篇文章报道给仔细读了一遍,找到了几个关键词。
时间稍微一算,左颜就摸清楚了左增岳的行程。
她很了解左增岳出差的习惯,落地就工作,办完事就返程或者去下一个目的地,绝不停留哪怕半天的时间,否则就要面对很多应酬,再难脱身。
如果这篇文章报道得准确无误,那左增岳在昨天上午就该离开了的。
为什么今天会出现在派出所呢?
还是离工作的地方相隔了两个管辖区的派出所。
她前脚离开派出所,左增岳后脚就出来,他是不是也看到了自己?
左颜拿着手机看了很久,心里一堆乱糟糟的疑问,让她大脑也难以维持清醒。
她就这样心乱如麻地睡了过去。
平缓的呼吸声此起彼伏,被拉得很长很长。
游安理抬起手,轻轻地从她手心里拿出了手机,放到枕头旁边。
随后将手放回了怀中人的腰上。
后半夜,她就这样抱着她,清醒地等待黎明。
这天夜里,左颜做了一堆乱七八糟的梦。
梦里一会儿是李明明被她骂得狗血淋头,红着眼睛离开的样子。一会儿是左增岳背对着她,不管她说什么都无动于衷的样子。
无数个场景像割裂的画面,龟裂般的裂痕蔓延着,成了梦的主旋律。
最后,梦里的她跪趴在下着雨的街上,脸贴着水泥路,伸长了手臂去捡下水道里的戒指,却怎么也够不到那枚近在眼前的银色指环。
她一直哭,一直哭,周围渐渐停下了很多路人,七嘴八舌地议论着她。
但她什么都听不清楚,只想够到那一枚小小的、却成了她最后唯一的寄托的戒指。
那是她的东西。
是她眼里心里装满了的、却即将成为回忆的东西。
“你心里也这么觉得对不对?你跟我妈,跟我爸一样,都觉得我成事不足败事有余,都觉得我什么都做不到,只会拖累你。”
“要是不这么觉得,你为什么要一边跟我上床,一边跟别的男人相亲?你就是这样的人,什么事情都要做足准备,一条路不通,还有很多退路。反正,反正我也只是你的其中一个选择而已。”
“随便吧,你想怎么说都行,漂亮话你可太擅长了,每个人都能被你骗得团团转,包括我,我爸和我妈。”
“你既然有那么多选择,有那么多退路,缺我一个也没差。”
“别做出一副为我委曲求全的样子了,你要走就早点走,不是去年就在联系大学了吗?不是早就考过了吗?”
“没有人会拦着你了,走吧,走得越远越好。”
“因为我已经受够你了,游安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