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看来,朝廷迟早会对本就受到重创已经衰落的世家门阀下手,与其坐待灭亡,不如自损实力,收缩爪牙暂且忍耐。
但如此一来,又怕受到其他世家豪强欺凌打压,所以孔氏需要一个盟友,能够在必要时对自家施以援手,韩端的出现,将孔合的视线吸引到了石塘韩家身上。
入得厅堂来,孔合的态度愈见温和,命人煮了茶汤奉上之后,便笑吟吟地对韩端道:“孔韩两家本是姻亲,且又相隔不远,平日里应当多多走动才是,郎君若是嫌我老朽无趣,可让家中后辈作陪。”
“世叔所言甚是。”孔常是孔氏远房子弟,算起来两家确实是姻亲,但以前孔家的人却从不提及此事,韩锦入罪时,孔台更是连透露点消息也不肯,韩端心中嘀咕,脸上却带着笑容,“只是端一介武夫,怕污了孔氏清望家门。”
孔合哈哈笑道:“文宗武宗,都是为国出力,何谈污了清望?更何况孔家并非寻常文宗,家中上下,如今也是有不少人习武的。”
他将目光看向孔常:“静月,你妻弟与家中少年不熟,等会你可为他们引介。”
平常与韩端嬉皮笑脸的孔常,此刻却一脸庄重地俯身回话:“世父,侄儿知道了。”
孔合满意地点点头,轻摇着手中麈尾向韩端问道:“我听闻你家已经关了兰渚山的铁冶,不知郎君为何还需要如此多的冶炼工匠?”
韩端回道:“家君之事,想必世叔有所耳闻,我家铁冶关张,导致家中铁铺无铁料可用,卖家纷纷落井下石,如此下去,铁铺势必难以为继,因此不得不将铁冶重开起来。”
此话回得中规中矩,但却避实就虚,故意忽略了孔合问话中“如此多”三个字,孔合自然也是听了出来,于是便穷根究底地再次问道:“你家铁冶规模不大,哪里需要这许多人?”
说到这儿,他带着歉意笑了笑:“这些工匠跟了孔家一场,如今将他们打发出去也是迫于无奈,我心中很是过意不去,因此才想问郎君究竟如何安置他们,如果不便与外人说,就当我从来没有问过。”
沉默了一会,韩端才开口道:“不瞒世叔,我新近招募了一批身强力壮的流民,准备让他们充任家兵部曲,但苦于兵器昂贵且不易获得,所以才想着重开矿冶自己打造,此事颇犯官府忌讳,还请世叔一定为我守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