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接下来要说话,可能会让你感到恶心,但我还是想说,希望你能幸福。”他低头看着手上绷带,“不管世界上有成千上万个‘埃里克’,还是只有我们两个,都改变不了‘埃里克是可怜虫’事实。假如你能得到幸福,说不定能让我们看到点儿幸福希望。”
另一个埃里克没有说话,但停止了把玩镍币动作。
这时,他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你说……我要怎么把身体还给你?”
——
他没想到这句话说完以后,再次睁开眼睛时,就回到了巴黎歌剧院地下宫殿。
关于另一个埃里克记忆在飞速消逝。一幕一幕画面像泼了水水彩画一样扭曲、变淡。那个美丽、纤瘦影子也像被雨淋过玻璃后面人影一般变得模糊不清。不一会儿,他就忘记了梅格,忘记了另一个埃里克,忘记了第一次被女性亲吻美妙回忆。
他撑着头,从地下宫殿床上坐起来,不明白心口为什么一阵疼痛,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忽然间像想通了一切般豁达,甚至坚信未来肯定会遇见爱情。
他到底梦见了什么?
他没有深究。忘了就忘了吧,一个梦而已。他拿起衣架上黑毡帽,戴在头上,走到镜子前,脸上面具还在,如同小丑红鼻子提醒着他有多么丑陋且令人憎恶。但奇怪是,他看着那副面具,完全没有平时那种悲观厌世情绪,那个梦原因?
还是冬季,他穿上一件黑色长外套,打了一个黑领结,戴上黑色皮手套,拿着手杖朝地面上走去。所有颜色当中,他最青睐黑色和红色。黑色让他感到安全,红色——也就是恶魔颜色——则让他感到亲近。
来到街道上,阳光明媚,雪色反射着明晃晃光线。他不喜欢阳光,因为会让他感到无所遁形,今天却觉得那些灿烂阳光分外亲切,有些像梦里那个人——是谁呢?一个纤瘦影子在他眼前一闪而过,没能看清。他并不在意,继续前行。
这时,又一个纤瘦影子在他眼前闪过。这一回,他终于看清了。
那是一个十七八岁女孩,绿褐色眼睛,深褐色头发,面庞和耳朵呈柔嫩粉红色。她头发很多,连毛线帽都快要塞不下,露出蓬松两绺搭在她肩上。
她回过头,看着他面具,有些惊讶地笑了起来,露出两个可爱大门牙。她和街上那些女子看上去完全不一样,她长相特别天真,特别甜美,特别讨人喜欢。
他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心想:“要是再瘦一些就好了,再瘦一些话,就像——”像谁呢?想不起来了。
女孩见陌生男人直勾勾地盯着自己,却一点也不生气,反而转过身,大大方方地让他看。她一只手勾缠着自己鬈发,另一只手插在腰上,歪着脑袋,目光带着浓重狩猎欲在他身上巡游。
埃里克不太习惯与女人对视,移开了目光,错过了她宛如豹子看见羚羊一般充满侵略性眼神。
一分钟后,女孩拍了一下他肩膀,甜甜地问道:“这位先生,你这么盯着我看,是不是喜欢我呀?”
埃里克听见她问话,第一反应是,他一定会遇见爱情预感应验了?
女孩没有在意他走神。她看上去娇小可爱,有一张天真、俊俏得过分面孔,其实已经交过四个男朋友。她犹如一只令人眼花缭乱花蝴蝶,从那些男朋友面前轻盈地飞过,抖一抖翅膀,就能卷走他们一大笔钱。她处女.膜在很小时候——跟男孩子们一起玩闹爬山时候就失去了。倒不是因为她偷尝了禁果,而是正常撕裂(医生如是说)。
她把这当成一个完美借口,搪塞那些把处女当成宝贝男朋友。她哄骗第一个男朋友自己是“二分之一处女”,到最后一个时,已摇身一变为“四分之一处女”。
现在,她看着埃里克手腕上那块价值不菲钻石手表,心想:“做五分之一处女机会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