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死命抱住自己孩子哭泣的女人，当时不过九岁的沈青临起了恻隐之心，他对旁边的君复说：“师兄，要不就算了吧？”

君复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沈青临以为他默认了，于是转过身去，还没来得及迈开步子，他就听见身后的惨叫。这是他第一次听见如此凄厉的叫喊声，他一回头，就看见君复拿着自己的配剑，将厉鬼从上到下劈成两半，黑雾破膛而出。

那女鬼始料未及地跪在地上，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沈青临的方向，手里的小孩儿这时候也吓傻了，直接晕了过去。这是沈青临第一次出任务，也是第一次看见这样的画面。他直接僵在了原地，差点双腿一软跪在地上。

君复却是面色从容，手脚利落地用相衲给的乾坤袋将女鬼收了进去，随后遥遥地看了沈青临一眼。那眼神变幻莫测，良久之后他慢慢走过来，而沈青临却不知为何忍不住地往后退。直到背后被一堵墙抵住的时候，他才被迫停下脚步。

君复在离他三寸之远的距离停下，低声道：“走吧。”

从回忆里出来，沈青临皱起眉头。从那件事之后，君复还是如同以前一般与自己修炼，但从前沈青临没有注意到的细节，都慢慢浮现出来。他发现君复有时候对他很好，可是有时候一起出任务却是冷血残酷，丝毫不顾及所谓的人情。

人在孩童时期往往最单纯、最无忌，他们可以因为一个糕点而彼此为伴，而长大了之后却能够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分开。自从那件事情后，他们便渐渐疏远。

此时君复笑了笑，带着几分嘲弄。不只是在嘲

沈青临，还是在讽自己：“你自小受相衲的影响，教导你除魔卫道，匡扶正义，一心向善，拯救苍生。可是你知道我从生下来开始，被人训着说什么吗？”

“......”

“他们都让我登顶，成为至高无上的权力！”君复说着说着，眼里的神情变得有几分疯魔，他笑得无奈又凄楚，更多的是不忿，“所以我看到你的时候，我觉得十分诧异。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你这种又愚蠢，又......干净的人？”

听起来多么不可思议，多么可笑，沈青临却完全笑不出来。他自知自己并不是什么圣人，在遇到事情的时候却总是会带有几分恻隐之心，这是大多数还有良知的人动动脚趾就能知道的事情，可是君复却是想不通。

沈青临不知道他从小经历了什么，才会变成现在这样。君复看着他，眼里有几分血红，他恢复了之前那般淡然的笑意，道：

“季长柯整日里疯疯癫癫，两个师妹只知儿女情长，只有我一个人想着如何登顶、如何跻身天界。我虽是天资聪颖，却从来没有得到过相衲的任何夸奖，连无间地狱的密钥，都给了你。”

“......”沈青临皱起眉头，他从来不知道君复竟然有如此多的不公和不忿。

“所以，我想要弄脏你。”君复笑得有几分狰狞，“我在前世控制了你，我要让你亲自把我推下无间地狱。我要后人提起你的时候，被万夫所指，指你为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