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寒城来到这里时,目睹的就是这样一副情景。
这是位于伊凡科尔层不知名的一处角落,是任由那位宥莉·吉黑德怎么派人拿铁镐挖掘都寻找不到的隐蔽之地。
黑色短发的男人看着大约正常人眼中三十岁左右的年纪,在这时沉默地掏出了根烟放入嘴里,手里的打火机往烟蒂前凑近。
啪嚓,弹开盖子的打火机冒出了一簇火苗,点燃了那根由白盘纸包裹的烟卷。
摇曳的火光在昏暗中将男人那张沧桑的脸庞轮廓刻画得更深了几分,他遂吐出了一口烟雾,在身周弥漫开的尼古丁气味里垂眸瞥了眼地面上的少年,眉心拢成了一个不愉快的‘川’字。
“这就是你们给我新找来的徒弟?人怎么都已经‘破破烂烂’的了……”
这样的情景让他感到非常不舒服。
“超出计划外的状况太多了,这次为了带回他,付出了比预料中更大的代价,甚至请动了加拉加出手才阻止了意外。”
踱步走出阴影的柳寒城回答了男人的问题,很明显,他知道对方究竟是什么身份。
黑发男子听见他后半句话中的那个名字,不由顿了顿。来之前他就已经听说了这一层发生过的事迹,更不用说,加拉加就是他一手教出来的徒弟,他比谁都清楚必须让对方出手才能解决的状况究竟严重到了什么地步。
他叼着烟,不着痕迹地往在场另一位红发魔女的方向望去,从她点头的动作里得到了确定的回复。
黑发男子闭了闭眼,一丝冷冷的抽气声沿着他唇边香烟的空隙里泄出:“难怪加拉加那小子主动跟我提了这档子事……”
在他沉吟的时候,趴伏于地面的褐发少年终于被周围的动静所扰醒了的模样,五指微微抓起了一捧地上的泥土,浓密的眼睫上下分离,睁开了那双黯淡而又恍惚的金色眼眸。
“兔兔……”夜下意识地喊出了这个名字,脑海中的画面仿佛还停留在与她被强行分开的一幕,指尖微搐,颤抖着想要在这里往前摸索着某份不存在于此地的温暖,“她怎么了……”
就在这时,他沾染了泥土痕迹的指尖前方,停留了一双做工精细的绣花布鞋。
“我还以为你开口第一句应该会问的是蕾哈尔呢,夜。”
柳寒城在少年身前不远的位置负手而立,不知是想到了什么,他自己反倒豁然地笑了起来。
“也是,一个愿意为了你不惜豁出性命、遍体凌伤地砸破大半个伊凡科尔层也要将你带回去的少女,要是拼命到了最后一刻,听见从你口中喊出的还是另一个背叛过你的女人的名字,那怎么也说不过去。”
再一次听见柳寒城说起这些事迹,那位饱经创伤的少年当即停住了指尖,面露出纯粹的痛苦之色。
“兔兔,她究竟怎么样了……还有蕾哈尔,昆先生,我最重要的其他同伴他们都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