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如果靠傀儡师通过丝线控制傀儡的手,来完成倒油的动作,那就难上加难了。
青岫令胡杨傀儡站在一棵树旁,一只手扶着树干,右腿直立,左腿微微弯曲,这样应该能令受伤的膝盖轻松一些。
胡杨傀儡的脑袋四处转转,打量着周围情景。
伴随着喧哗的乐声,张大户出场了。
一个挺胸腆肚的大个傀儡,身后跟着一众傀儡随从,或者说是一帮刽子手,因为这些人每人手里都举着一片大刀。
“哈哈哈,沾了油!就砍头!就!砍!头!”唱腔幸灾乐祸地笑着。
桃叶傀儡的身子颤抖起来,实则是因为操控她的傀儡师枫叶的手在颤抖。
“别乱了阵脚,”鹅掌楸的声音异常冷静,“先空着练一练,找找要领。”
于是,舞台上三个傀儡并没有用那勺子舀油,而是空着勺子对准铜钱眼儿连续练习了几次。
这种手感和节奏肯定和装满油的感觉是不一样的,但此刻也只能如此。
“三一线轻提,三五线前移,三三线后移,”鹅掌楸说着几人商定好的丝线名称以及操作术语,“四二线微微抬起,注意角度,微提四五,轻提四六,微微上拉……”
青岫感觉自己在冒汗,而枫叶的状态比自己还要糟。
但鹅掌楸依然保持冷静,这份心态实在令人敬佩。
“卖油翁!卖油翁!张大户许你一千钱!你赌命,他赌钱!只消将那油儿过铜钱!滴油不沾过铜钱!”
张大户提着大刀走近卖油翁,似有催促之意。
鹅掌楸操纵着三叶草傀儡第一个用油勺舀上了油,所有的音乐声戛然而止,舞台上的傀儡们都在静静观看,似乎舞台之外的“观众”也都在屏息欣赏。
油勺保持一定高度瞄准了铜钱眼儿,琥珀色的油形成一道细细的油线,准确无误地倒进了钱眼儿中,无一滴漏掉。
随即满场爆发出热烈欢呼,喜庆的音乐奏了起来,唢呐吹成了顽皮的调子,拍板儿的频率像抖机灵似的忽快忽慢……
青岫还在冒汗。
太难了。
“一定要稳住手,要缓缓提。”鹅掌楸的声音里听不到丝毫成功的喜悦,他冷静指导着两位同伴,“你们谁先来?”
枫叶紧张地不吭一声。
青岫说:“我都行。”
枫叶嗫嚅:“要不,你先……不不,要不还是我?”
最后还是鹅掌楸说:“我建议还是枫叶先来,你的心理素质不如睡莲,留到最后只会更加紧张。”
青岫拍了拍枫叶的肩膀:“我也一样紧张,别想太多,尽力而为吧。”
枫叶点了点头,吸吸鼻子:“我先吧。”
……
枫叶还是失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