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腔也没有被忘记,它们大股大股涌入其中,如波涛汹涌大海般滑进他食道,最后占领他胃袋。
从鼻子到嘴,都是满满挥之不去血腥味。
江孤云这才隐约意识到,这不是什么黑水,而是货真价实血水。
空气越来越稀薄,大脑因缺氧而晕眩,江孤云五指凶狠又无助地抠自己脖子,渴求更多空气。
他白皙脖颈憋得通红,可怖青筋在侧面凸出,正面还有被自己抠弄出条条骇人红痕。
若不是还戴着手套,想来早变血肉模糊,指甲缝里都会塞满他自己皮肉。
仿佛有无数根银针刺穿江孤云大脑,针尖从太阳穴狠狠刺入脑内,而后一起旋转将他大脑搅了个稀巴烂。
强烈疼痛让他太阳穴突突直跳,但江孤云仍无意识不断挣扎着,也不知是哪里来毅力,就是不肯松手,明明干脆昏死过去会更舒服。
他破碎神智隐隐意识到有哪里不对——
没有什么水,全部都是他想象。
空气也足够,他恐惧是多余、不正常。
他要摆脱这样不正常,他也该摆脱这样不正常状态。
但是……怎样才能摆脱?
江孤云拼命压榨迷蒙理智,将仅存全部力气都投入到思考中去,试图在支离破碎神智里找到答案。
答案到底是什么?
答案到底在哪里?
他一开始在寻找又是什么?
江孤云意识越来越模糊不清,他眼皮沉重像有千斤重,渐渐落下,遮住湛蓝色双眼。
距离彻底晕厥过去只有一线之隔时——江孤云忽地一咬舌尖,咸腥血液刹时溢满口腔,他重新睁开眼,一举捕捉到大脑内闪过一线灵光。
光!
只要给他一点点光芒,哪怕只是萤火般微光,他也能摆脱失控生理反应。
只要一点点……
刚刚回光返照力气与清醒一同流失,江孤云脱力靠在电梯墙上,左手捂住喉咙大口大口喘息,他又一次感到濒死般窒息,无论多么用力呼吸,氧气都不愿垂怜于他。
谁能帮帮他?
只要给他提供一点点光就好……
“呵,别做梦了。”
“没有人会帮你,不论你如何求救,就算你喊哑嗓子,也没有人会来救你。”
“你知道,就像二十二年前那个夜晚。”
冰冷嘲讽声音从江孤云身后传来,他豁地回首,无数条白花花手臂从粘稠黑暗里探出,她们同样细瘦、冰冷、苍白,如灵蛇般缠绕在一起,又如肉虫般蠕动着,一只只涂了红指甲苍白手掌探出,或是抓住他脚,或是扯住他衣角,或是握住他手臂……纷纷一起使力,想将他一同拉入黑暗之中。
这些手臂是属于尸体手臂,也是属于同一个女人手。
江孤云恶心想吐,他想甩开这些手臂却动弹不得。
还是那个冰冷声音:“你早就不想活了,为什么还要挣扎?”
“放弃吧,放弃就不会痛苦了……”
江孤云动作一顿,为什么还要挣扎,答案他也不知道。
坚持似乎毫无意义,放弃两个字就如同魔咒一般在他脑内回响,他越是努力思考,越觉得这话很有道理。
放弃……放弃……
只要放弃就能摆脱痛苦,只要放弃就能摆脱不堪身体,只要放弃就能摆脱这个无趣世界……
江孤云放在脖子上手——他自己手——逐渐收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