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今天格外地引人注目。
是气质问题吗?
现在的他可真不像是个残酷的黑手党高层。
“太宰君。”
我微笑着说出这三个字。
太宰与太宰君虽然只相差一个字,但在意义上却相差至十万八千里。
前者代表我深陷在虚假的记忆里而不自知,后者则代表着我们最真实的现实关系。
太宰治鸢色的瞳孔闪烁了一下,接着很快便恢复正常,轻描淡写道:“既然来到这里,就陪我乘坐摩天轮吧。”
“可以。”
现在我与太宰治面对面坐好,车厢以均匀的速度缓缓上升。
与喜欢的人共同乘坐摩天轮应该是一件很快乐幸福的事情吧。
说来可笑,在「虚假回忆」里我被设定为喜欢双黑。
这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非常的不可思议。
喜欢中也其实倒也算正常,毕竟中也君身上有很多优点,帅气多金,桀骜不驯,为同伴着想,该温柔的时候也很温柔。
而太宰治呢,则是另一个极端。
每天不死不活的样子看着就让人十分不爽,看着他,我甚至觉得费尽心力从游戏世界里逃出来的自己有些......
总之,这种人我应该十分讨厌才对。
但是记忆里的太宰曾经说过——「我之所以加入黑手党是因为对那里有所期待,扭曲与死亡,暴力与,或许能够近距离观察到这种直白表露在外的情感,就可以涉及至人类最根源的本质——我认为只要这样,只要这样,就可以找到点活下去的理由。」
他其实是渴望有人能够理解他的。
不是站在圈外理智地看着,而是真正地走入进去。
但是要把握好尺度。
怜悯与同情他并不需要,太过狂热恐怕也会让他敬而远之。
如果他刚好有点看上你,也许还会伸出一只脚在作死的边缘百般试探,摩擦摩擦。
综上所述,这个人真的很难伺候。
这样的太宰君,是不可能主动对我告白的。
就算是隐晦的告白,也不可能会有。所以我赌那段回忆是虚假的。
我张开口开始利用「规则」来试探,结果显而易见——
“...........”
果然说不出口呢。
我看着他,诉说了许多事情,有些可以说出口,有些则不可以。
忽然间,我想到了什么,轻声问他——
“我过生日那天,办公桌上那束太宰君拿回来的红蔷薇,里面是不是有一个被花瓣包裹着的戒指,内层印刻着我的名字缩写?”
面前之人一直平淡的神情,忽然间有了变化。
太宰治眼里流泻出些许危险。
现实中有栖深夏不可能知道的事情,却在「幻象长廊」里突然知晓。
那束红蔷薇的确埋藏着这样的奥秘,包裹着那枚戒指的花瓣则是他罹患花吐症时得到的产物。
既浪漫又有一点恶心。
像极了他那不想让人知晓的内心世界。
「幻象长廊」的确强加给太宰治一些莫须有的「虚假记忆」,但却被他第一时间否决掉。
他不会主动向有栖深夏告白,除非那一刻他即将死去。
毕竟,若能避开猛烈的欢喜,自然就不会有悲痛来袭。
对于在意的事物,他非常讨厌得到后再失去。所以这些记忆应当只是杜撰出的虚假产物。
可是随着不断地深入思考与探索,他渐渐发觉这个「幻象长廊」未必如自己最初所设想的那般简单,有许多事情与回忆都在遵循着某种因果逻辑。
——可以说
,像极了平行世界里的某种未来。
几乎全知全能。
这种尖锐感觉在有栖深夏问出那句话后瞬间抵达至姐姐。
太宰治眼里罕见地流露出些许迷茫...
在某一天里,他真的会向有栖深夏告白么。
现在的有栖深夏,内心深处又是如何?如果他没有猜错,被篡改记忆后的她——
应该是喜欢他的。
当然,还有中也。
很可笑的是,即使知道这一切不过都是些虚假之事,太宰治仍然感到一阵嫉妒与不爽。
得想个办法搞点事情。
“太宰君真的是太恶劣了,即使已经知道许多真相,却还是妄图用爱情来欺骗我。”
“...不,或许正是因为察觉到某些东西,才会想要策划欺骗我的感情。把我从地牢里放走是第一步,这样不会再有人来打扰接下来的计划,摩天轮是第二步,没错吧。”
夜晚里的有栖深夏,眼里秋月无边。
太宰治听完后神情没有一丝波澜,摩天轮四周的灯火映照进他鸢色的眼眸里,不过一瞬,便被黑暗所湮没。
他耸了耸肩,垂眸淡声道:“可惜,似乎到第二步就要被迫夭折了。”
“是吗。可是我现在还在这里,太宰君也依然在这里,这还不能够说明一些问题吗。”
太宰治遽然间抬头。
他想看清她。
“太宰君其实很渴望有人能够真正懂你吧,是我付出的少了。”
被篡改记忆的有栖深夏第一次放下层层算计,无比坦然地说出了难得温柔的话语。
...真可怕。
这一刻,她或许是爱着他的。
但却是清醒的爱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