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珠藏安慰地看向莲雾:“起来吧。等入墨回禀,若属实,让槐嬷嬷……于你办妥。今儿,我赏你们这、这碗锦带羹,你跟桃枝,不用在我面前……伺候,好好休息吧。”

莲雾喜极而泣,又给谢珠藏结结实实地磕了三个头,这才端着锦带羹,和桃枝毕恭毕敬地退了出去。

桃枝退出西殿,满脸凝重地攥紧了莲雾的衣袖。她嘴唇发颤,死死地盯着莲雾,像是想要开口,可又始终说不出话来。

而莲雾却只是目不斜视地看着前方,手中牢牢地端着锦带羹。

她一句话也没说,只是手指将托盘掐出深深的指印来。

入墨为了办好谢珠藏交给他的第一件差事,可谓是使出了浑身解数。不过一天的时间,他已将彩衣消息的来源与真伪查清楚了。

入墨一早就将司记司的记载抄了一份带给谢珠藏:“姑娘,司记司昨日收到的上表里,的确有‘济源郡定波镇藕实村何丰家,父病危,乞宫女莲雾归家。’莲雾是何丰的女儿。奴才问司记司抄了一份,还让司记盖上了大印。”

入墨呈上抄本,又道:“奴才也查过了莲雾家中的户籍,上头的确有他的父亲与兄长二人。”

谢珠藏略松一口气:“那彩衣的消息……哪儿来的?”

入墨对谢珠藏十分认真,俨然是把她当做玄玉韫来对待。因此,这个问题他也早有准备:“彩衣与尚食局手下的一个采买小宫侍……交好。”

入墨说到“交好”时,略微顿了顿,含糊过去,接着道:“这个小宫侍前些日子出宫去采买时,特意去了藕实村,想帮着

彩衣看望一下家中人。彩衣跟莲雾家同住藕实村,这小宫侍因此听说了这个消息。这采买小宫侍知道彩衣和莲雾是同出一村的好友,所以拿这消息到彩衣跟前卖个人情。”

“这倒是说得通。”槐嬷嬷略想了想:“藕实村的莲藕是一绝,如今是暮春初夏,尚食局确实要在这个时候,派人去跟藕实村的采莲人打招呼,安排他们种莲藕。”

谢珠藏想了一会儿,点点头,对槐嬷嬷道:“那就……允她出宫吧。”

她自幼失怙,也更愿意成全别人的人伦亲情。更何况,既有文书,又有来源合理的消息,放莲雾出宫探亲亦合宫规,谢珠藏找不到要拒绝的理由。相反,她若是拒绝了,恐怕会伤了底下人的心。

槐嬷嬷欣然应下。

等槐嬷嬷替莲雾安排好了出宫的事宜,莲雾又结结实实地给谢珠藏磕了三个头。

谢珠藏哭笑不得地免了她的礼,阿梨连忙把她扶起来:“你额头好不容易才好一些,多亏了姑娘赏你的一支祛疤膏。可要是照你这么磕下去,姑娘赏你的那一支可不够。你可别是贪恋姑娘的祛疤膏吧?”

莲雾想要笑,可她笑不出来,只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来。她的双眼通红,浮肿还没消下去,恐怕是夜半哭了许久。

谢珠藏见她可怜,叹了口气:“好生归家。”

莲雾用力地点了点头:“多谢姑娘!”

阿梨也跟着谢珠藏叹了口气:“你也别太难过,好歹姑娘开恩,能让你见上阿爹一面。”阿梨左顾右盼,却不见桃枝的身影:“原想着让桃枝来送你……”

莲雾两眼通红地低着头道:“桃枝妹妹身子不适,都怨婢子。有劳阿梨惦念了,不碍事的,婢子知道该怎么出宫,槐嬷嬷都教婢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