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我出行,应天府尹自是要肃清白虎街。”玄玉韫慵懒地靠在引枕上:“热闹的都在栖渊河南岸,得过了喜宴桥。”
谢珠藏讷讷地放下了车帘,低低地应了声:“这样啊。”她对应天城是什么样全无概念,玄玉韫提到喜宴桥,她也不知道在哪里。
“喜宴桥紧挨着白虎街,往南拐个弯就瞧见了。您走过喜宴桥,就到了集庆街。上元灯会的时候没有宵禁,大家都在
集庆街西面的桃叶渡看灯会,可热闹了。”阿梨跪坐在谢珠藏脚边,闻言给谢珠藏比划。
谢珠藏认真地看着,眼睛发亮,好奇地问:“阿梨,你以前……住、住在哪儿呀?”
阿梨愣了一下,笑道:“婢子是谢府的家生子,承蒙二老爷和二夫人垂怜,家里在金裕里有一间小房子。婢子跟着姑娘入宫时,家里在集庆街上开一间小茶点铺子。”
阿梨的声音低了下去:“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她复又欢快起来:“没准现在开成大茶点铺子了呢!”
谢珠藏掰着指头算了算,阿梨随她五岁入宫,如今已是八年过去了。
“你没、没回去过吗?”谢珠藏并不很清楚宫里这些事,她此时才意识到,她不过是识字读书,擅长刺绣,但于庶务之上,不懂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
阿梨笑容微敛:“没呢。宫里头有规矩,奴婢得入宫十年后,才有见家里人的资格。而且……”阿梨顿了顿:“也只能是家中父母过逝才行。”
“所以呀,不见最好了。”阿梨朝谢珠藏笑道,很平静:“宫中每月会把婢子的一半月例寄回家里,这样他们知道婢子也好。
谢珠藏微微张口:“那……宫、宫里的老、老人呢?”她想到了槐嬷嬷。
“生病的、年过四十的就会被放出去,像槐嬷嬷这样受主子青睐的,或是劳苦功高的,才可以留在宫里头养老。”阿梨解释道。
“要年过四、四十啊。”谢珠藏低喃道。
玄玉韫手中握着书卷,对谢珠藏道:“母后生前原想着改一改这宫规,许他们定期可与家人团聚。后来……”
玄玉韫说到这儿,翻页的手微顿,然后才面无表情地翻过一页。
不用他把“后来”说下去,她们都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怀慜太子病逝,昭敬皇后大受打击,于一年后怀慜太子的忌日溘然长逝。
谢珠藏忙岔开话题,对玄玉韫道:“韫哥哥,我们上、上元节,可以出来,看、看灯会嘛?这样,阿梨就可以,回、回家……看一眼了。”
阿梨眼前一亮。
玄玉韫放下书,似笑非笑地看着谢珠藏:“这会儿愿意出门了?怎么去个赏梅宴偏要人千请万请?”
“只想跟,韫哥哥……出门。”谢珠藏撇撇嘴。
玄玉韫一噎,抬高书卷,遮了自己的脸,漫不经心地道:“看你今儿过得如何。”
随着玄玉韫话音落,马车也停了下来。
谢珠藏坐直了腰背,深吸了一口气。她这口气还没吐出来,就听外头有人娇声唤道——
“太子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