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干回道,“将军言,仍奉长公主为使君,吃穿用度按汉宫规矩来。乃至兵将原封不动,全凭长公主做主。”
平心而论,袁绍做出了极大让步,他这次是把刘意当同盟者看,而不是过去那个可以点评的女郎了。
室内灯火通明,刘意眼帘半阖,身边只有一个荀彧,此刻他也不做声,等刘意自行决定。
“袁将军特意赶来,我本该隆重相迎,只是今夜忽感身体不适,明日怕是无法和将军共饮。还望阁下奔走一趟,说宴会择日再定。”
没有答复总比立刻拒了好,高干应下,跟着阿史离去。
屋内刘意还在研究这份缯书,她下意识想
问沮授什么想法,一抬头是荀彧。
到了嘴边的公与成了文若,她把缯书交给荀彧,起身在屋里溜达整理思绪。
说实话现在和袁绍是再好不过的选择,卢植去世太过突然,得罪过的公孙瓒还在幽州虎视眈眈。如果她不想被公孙瓒和袁绍联手拿下,最好的选择就是和其中一方联盟,至于人选,对方都主动送上门来了,她还挑什么。
“我不想答应。”刘意开口,她很清楚和袁绍结盟是什么下场。眼下敌强我弱,她和袁绍结盟不叫结盟,叫大鱼吃小鱼,兵权被吞,人才尽流袁绍,最重要的是,刘意不想看见第二个霍光。
刘意看着荀彧,似乎要给自己找孤注一掷的理由,“文若什么想法?”
荀彧放下缯书,避而不谈,“您与袁绍联手,先前种种改革作废。彧也会弃您而去。”
都是士族,荀彧的选择有很多,他完全没必要吊死在袁绍这颗树上,更别说已经有个吊死的他哥荀谌。
刘意眼里起了笑意。“他日文若真要走,我可推荐下家给文若。”
便宜曹操她也不便宜袁绍!
荀彧胸中有巨石压顶,他吐了口气,“此事需速战速决,他人知晓怕是要劝长公主,到时流言四起,更易出变故。”
刘意倒是不怕她和袁绍打起来,火|药的存在使刘意底气十足,就连麹义都言他不怕两方压境。
刘意边走边和荀彧讨论,“无中生有?”
荀彧,“涉及他人,多生变故。”
刘意,“擒贼擒王。”
荀彧,“过于冒进,得不偿失。”
刘意,“挑拨离间。”
荀彧,“下策。”
“坦诚相见。”
荀彧收起缯书,“可也。”
……
不过在刘意邀请袁绍之前,高干已经在勾搭邺城官员,准备来说,是刘意的大将麹义。
麹义和公孙瓒一战后,名声大振,且不谈刘意对他的重视,下方官员也是对麹义恭敬有加,刘意更是让麹义执掌冀州大军,一时间麹义如日中天,到哪都有人恭维他。
这个节骨眼上高干到访,麹义也不是傻子。不过来者是客,麹义也不会拒了高干,将人请入内室后,麹义以礼相待,武人的住处和文人多少不同。角落里摆着一套盔甲,
即便被精心打理过,上头还是有刀砍箭镞的痕迹。
高干一来就被这套盔甲吸引,他围着看了一圈,面有仰慕之色,“将军驰骋沙场,以一人之力击退公孙瓒,干钦佩不已。”
麹义哈哈大笑,“不足挂齿,不足挂齿。”
高干是真心实意夸赞麹义,“非也,我听人说,将军与公孙瓒打了两战,皆是大捷。若非是真材实料,哪能叫公孙瓒败走。”
这种话麹义早就听腻了,高干要是早几月,他麹义还能跟高干吹嘘一番。这会已经坐下来等高干正文了。
见吹不动,高干尴尬笑了两声,他干坐了会,不得不谈起正事,“将军如今居冀州,盛名在外,却不征战,若是时间一久,他人怕是忘了将军的名声。”
麹义顺着高干的话问下去,“怎说?”
高干长跪而起,替麹义分析局势,“卢公逝世,长公主为求自保,定要将军守护邺城,邺城虽好,可哪是名扬天下的地方。这弹丸之地,哪能插手北方各州,得一身功名利禄。”
麹义是听出味来了,“我记得你是袁绍之甥,眼下袁绍来邺城,你是游说而来。”
高干面有窘色,“将军……”
麹义并不恼,态度玩味,“谁为州牧,我便效忠于谁,还请阁下回去吧。”
他现在不是什么小小无名之辈,像高干夸他那般,他有名气,又有实绩,就算拒了,日后袁绍真得了冀州,他麹义还是忠心之辈,有这番战绩,何愁得不到重用。
况且……麹义回想刘意拉他看的火器。收了笑意,他人觉得长公主弱势,只有麹义知道,刘意不弱于任何人。
初战失败,高干回去后见袁绍的底气都没有,道了麹义的回复,袁绍脸色不定。一同而来的逢纪道,“主公,麹义有立身根本,此等人才只会顺势而为。若寻不到弱处,怕是极难攻破。不如退而求其次,拜访其他将员。”
袁绍手下也有将领,他不是刘意,一穷二白什么都没有,拉拢麹义只因麹义是刘意的得力大将。
“我要些无名之辈做什么。”袁绍十分扫兴,见高干和逢纪皆垂首,又改了口,“便听你等,元才尽力而为吧。”
晚些时候麹义主动把这事报给刘意,刘意听后
并不恼,反而笑道,“他袁绍不带点什么回去,岂不是白来一趟。”
麹义嗅出两人之间的博弈,询问刘意,“长公主,是否要开战?”
刘意摇头,“我与袁绍未到不死不休地步,如若所料不差,卢公逝世的消息公孙瓒已经知晓,还请将军待命。”
麹义懒得搭理文人之间的勾心斗角,让他准备和公孙瓒干架,麹义更有兴趣。他抱拳告辞,看上去气势高涨。
待麹义离去,荀彧问,“长公主打算何日召见袁绍?人心不可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