沛哥儿有些不好意思,一头扎进他爹怀里。
郑颂贤看向刘悦薇,“娘子,你饿不饿?”
刘悦薇的肚子很应景地咕噜噜响了起来,沛哥儿立刻站起来,“我去叫宵夜。”
厨房很快送了吃的过来,一家三口一起吃了顿宵夜。吃饱之后,刘悦薇强行把爷儿两个赶走了,“三哥你去吧,明日你还要去衙门呢,沛哥儿也要去读书。家里丫头婆子一堆,我又不是头一胎,放心吧。”
郑颂贤这才带着儿子走了。
第二天,他照常去了衙门。前些日子,他满镐京找了十几个经验丰富的老农,让大家聚在一起想想办法,看看能不能把亩产往上提一提。
除了找老农想办法,他还要修沟渠。
修沟渠可不是小事情,光指望他自己筹集银子,三年五年也做不完。
郑颂贤打起了边巡抚的主意,他去问边巡抚要银子。
边巡抚见到郑颂贤来找他就头大,此人是无事不登三宝殿,肯定又是有麻烦事情。
听见郑颂贤说要修沟渠,边巡抚摸了摸胡须,“怀瑜啊,西北缺水,不是一天两天了。你修沟渠,很可能是白做工啊。”
郑颂贤沉吟了片刻,“大人,不修沟渠,要怎么才能缓解干旱呢。”
边巡抚迷上了眼睛,“怀瑜,你要修沟渠本官不反对,只是,本官不能给你太大的帮助。”
郑颂贤看了他一眼,“大人,下官听说,陛下今年给秦西省留了一笔银子。”
边巡抚回看他,“郑大人,秦西省不是只有镐京,也不是只有一个郑大人。”
郑颂贤知道要银子不是那么容易的,“大人,下官把镐京城走遍了,这还是省城,尚且有百姓大年三十饭桌上没肉吃。大人,留着这笔银子,又能做什么呢。就当下官问大人借的,以后定会还的。”
边巡抚知道他性子轴,自己先坐了下来,“怀瑜啊,你这知府三年就到期了,你就算想挖沟渠,剩下的时间还够你挖吗?”
郑颂贤认真回道,“大人,下官听说,大人初到秦西时,也曾把各个州府都走了个遍,如今下官要做的,就是把大人未竟的事情做完。”
边巡抚又问,“怀瑜年轻,有想法本官能理解。秦西省要挖沟渠,一天两天也挖不完,一年两年都挖不完,你不能挖一半就跑了。难道说,怀瑜想连任吗?”
郑颂贤躬身回道,“多谢大人提醒,下官在位一天,必定会用心。连任的事情,若是陛下准许,下官愿意。”
边巡抚想了想,“陛下给秦西省留下这点银子,我不能都给你。既然你铁了心要做,我可以给你一些,剩下的就需要你自己想办法了。我丑话说在前头,税收上头不能打主意。”
郑颂贤赶紧道,“大人放心,下官心里有数,多谢大人支持。”
边巡抚说完就打发他走了。
郑颂贤要到了一些钱,脚步轻快地回家了。剩下的银子,他自己慢慢想办法,说不得又需要娘子帮忙了。
刘悦薇刚把孩子哄睡着,小丫头一天一个样,眼见着就胖了。
郑颂贤换了件衣裳进来了,在女儿脸上亲了一口。
刘悦薇笑道,“三哥回来了?”
郑颂贤轻声回答,“娘子,要不要再睡一会子?昨儿晚上丫头总是醒。”
刘悦薇轻轻拍了拍女儿,“三哥,总是丫头丫头的叫,给她娶个小名儿吧。”
郑颂贤看了看女儿,看起来比沛哥儿小时候秀气多了,小脸肉乎乎的,白净净的。
他又看了看刘悦薇,微笑道,“娘子,叫她福姐儿好不好?”
刘悦薇听见他取了这么个土气的名字,忍不住笑了,“学富五车的状元郎,就给女儿取这么个名儿?”
郑颂贤摇头,“非也,娘子,大俗即大雅。福姐儿出生时辰好,再加上这个名字,希望她一辈子能平安康泰福气绵远。”
刘悦薇忽然想起上辈子的事情,他们唯一的儿子大郎,虽然长大后一切顺遂,小时候却有些命运不济,“福姐儿好,希望她能一辈子和和顺顺,兄弟们也沾一沾她的福气。”
郑颂贤把她揽进怀里,“娘子总是做好事,孩子们会跟着有福报的。”
刘悦薇闻言斜睨他一眼,“三哥,你是不是又要来化缘了?”
郑颂贤笑,“知我者娘子也,我想把镐京周边缺水的地方多挖些沟渠,等缺水的时候也能缓解一二。今日我去找边巡抚,边大人给了我一些,但还差得多呢。”
刘悦薇点头,“好,三哥要挖沟渠,我先出五万两。”
郑颂贤听到她这么豪爽,心里又高兴又心疼,“娘子,这要是别人捐的,我可高兴了。一想到这是娘子的钱,我都觉得心疼。”
刘悦薇捶了他一下,“我是看在孩子们的面子上!”
日子呼啦啦往前走,刘悦薇安静坐月子,郑颂贤开始挖第一期的沟渠了。
就在他干的热火朝天的过程中,京城那边接到了镐京城的信。
魏氏听说女儿平安生产,心里很高兴,忙拎着刘悦蓁叨叨,“你赶紧收拾一车东西发往西北,别整日出去瞎溜达。”
刘悦蓁虽然高兴,还是忍不住顶嘴,“娘,我怎么能是出去瞎溜达。这满京城的太太奶奶们,谁不出门逛呢,我就是去帮孩子们找些出路。”
魏氏哼了一声,“你就死犟着吧。”
刘悦蓁摆摆手就出门了,约上陆铭一起,给几个年龄大的男孩子们找些出路。
夏去秋来,等这一年的秋收过完了,郑颂贤的沟渠计划实施一小半了。
为了把沟渠顺利挖下去,一向清高的郑大人四处化缘。除了边巡抚和刘悦薇给的钱,城里的富人们都被他盯上了。
但他也不能随意问人家要钱,只能想想办法。比如办文会,他是知府大人,又是状元出身,他要办文会,镐京的文人墨客自然都想来参加,连那些肚子里没多少文化的富豪们也想来沾一沾文气。
他每个月办一次,发的帖子数量有限。来之前和大家说好,一是募捐,二还是募捐。第一个是收茶水费,第二个就是众人作的好词好句和书画,卖出去的钱筹集起来,留着挖沟渠。
除了文会,还以镐京府的名义募捐。
这样弄了几个月,筹集的钱渐渐也够支撑,但京城里开始有人非议,说镐京知府大肆敛财。
御史们闻风而奏,参镐京知府不顾官员体面,不择手段四处敛财。
郑颂贤身后连着城王和五皇子,若是能趁机让他站个队,倒是不错。
顿时,参郑颂贤的人越来越多,有正儿八经的御史,有周家人,有孙家人,甚至有些人身后若有若无还连着太子和太子妃娘家。
五皇子有些着急,跑去找刘文谦,“五叔,我们要怎么替怀瑜辩解?”
刘文谦摇头,“我们越帮越忙,还是让他自己想办法吧。”
皇帝刚开始留中不发,参的人多了,他也有些拦不住,让郑颂贤自辩。
郑颂贤收到皇帝自辩的命令后,一个人思索了两三天,一个字没写,只送上去一个账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