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悦薇歪头看着他,“爹说的对,所以我才请您帮忙呀。要是单纯花钱就能解决,女儿自己就能办了。”
刘文谦忍不住继续笑,“好了,这事儿我晓得了,你莫要管了,我明儿让人去打听打听。与其去花时间花钱让余家出来,不如去王家那里使力气。我可是知道的清楚,王大狼不满足家里只有个小杂货铺,这些日子正准备再开个小铺子。但他手里又没钱,正抓瞎呢。我原来看他还好,若是内里真是个禽兽,你们又喜欢彩凤,爹就费点工夫,救一救她,总是个苦命孩子。”
刘悦薇大喜,“多谢爹。”
魏氏在一边插嘴了,“官人,送佛送到西。我看到彩凤的后娘就想生气,恨不得把个继女扔到油锅里炸一炸,连骨头渣子都想拿去卖了。可怜见的孩子,官人既然要管这事儿,最好直接把她从汪家捞出来,以后就留在咱们家也行。”
刘文谦看了一眼魏氏,“娘子很喜欢这个丫头吗?”
魏氏笑,“又懂事又乖巧,又可怜,整天来帮我带孩子,这样好的丫头,谁不喜欢呢。”
刘文谦笑,“好,既然你们都这么说,我就管一管这闲事儿。好了,不说别人家了,吃饭吃饭。”
一家子又亲亲热热继续吃完饭。
刘文谦一出手,就比刘悦薇方便多了。他让随从去仔细打听,果然有了些眉目。余氏活着的时候,经常回娘家哭诉,说王大狼打她。可王大狼打的地方及其隐秘,有些手段虽然折磨人,根本不会留下伤痕。
男人不心疼她,娘家人只会说让她老实听话,多讨婆家人欢心,最好能早点生儿子站稳脚跟,然后多贴补娘家,余氏就是在绝望中慢慢被折磨死的。
死亡,对余氏来说,可能是一种解脱。
刘文谦很是看不上王大狼这种行为,虽说外头有许多男人偶尔也会在老婆面前发威。但夫妻之间,不说多恩爱,房中事也是两厢之好,岂能在这个上头折磨人家,真是禽兽无疑。
刘文谦本来还想借钱给王大狼,这下子立刻咬死了没钱。王大狼事情都做到一半了,这个时候刘文谦退缩了,他岂不白忙活了,前期砸进去的银子也都白费了。
除了不借钱给王大狼,刘文谦还让人把王大狼害死余氏的消息散布了出去。余家听到后,立刻坐不住了。
余氏的死,跟余家亲近的人多少知道点苗头。这天下无不透风的墙,若是无人过问也就罢了,谁知道遇到个要管闲事的刘悦薇,还有刘文谦这个宠女儿的爹。
好嘛,谣言一传出来,连汪家也惊动了。
如汪二太太,想的是赶紧把汪彩凤嫁过去,这样就不用迫于压力退婚了。钱她都花了,还怎么退婚?
如汪彩凤,像掉进了冰窟窿里。表妹当日跟她说这事儿时,她以为表妹小孩子家家的在哪里听到了几句闲话就当真,没想到居然是真的。汪彩凤顿时心痛的哭了起来,她还以为自己以后终于能脱离苦海,谁知道是出了狼窝又入虎口。
以她对后娘的了解,别说王大狼只是打老婆,就是再十恶不赦,只要能给钱,自己都得嫁过去。
汪彩凤顿时觉得人生失去了意义,先是不吃不喝在床上躺了三天。刘悦薇知道后,沉住气并没过来,只让云锦过来传了些话。
当天夜里,汪彩凤就上吊了!
可她踢凳子时太过用力,惊醒了家中人,被救了下来,留下了一条命,却伤了嗓子。
汪彩凤再不肯说一句话,只冷冷地看着家里所有人。
刘悦薇听说后,亲自过来接汪彩凤。
一进门,她就抱着汪彩凤哭,“表姐,表姐你没事吧。表姐啊,你的命怎么这么苦啊。你跟我走吧,我带你去祭拜表婶。表婶要是看到了你这么可怜,从棺材里爬也要爬回来替你做主。”
一席话说的汪二太太后脖颈凉飕飕的,“薇丫头啊,你表姐生病了,不能出去了。多谢你能来看她,你快回去吧。等你表姐成亲的时候,你再来送她。”
刘悦薇听见汪二太太居然还说成亲的话,气不打一出来,她松开汪彩凤,一步步走到了汪二太太身边,眼睛像刀子一样盯着她。
旁边的汪大太太、汪大奶奶和汪二奶奶以及汪家几个姑娘都被刘悦薇这样子吓呆了。
刘悦薇一伸手,狠狠抽了汪二太太一个嘴巴子,“你这个黑了心肝的贼妇人,表姐虽然不是你亲生的,也叫了你这么多年的娘,把你当祖奶奶伺候了这么多年,是条狗也能醒悟了,你却十几年如一日的狠毒,非要一心把她害死!你儿子才十五岁就成亲了,表姐都十七了,好不容易说上婆家,还是这等和你一样没心肝的人。你为了钱,什么缺德事儿都能干,你是不是想和余家一样,先把表姐推进火坑,等她被王大狼打死了,你再去多讹一笔银子给你那废物儿子了!”
汪二太太惊呆了,从她嫁入汪家,因为比汪二舅小了许多,汪二舅把她当心肝肉疼,除了婆母管教过她,谁敢说她一句不是?自从汪老太太去了,她就是二房的天,男人儿子继女,哪个不在她手心捏着?
刘悦薇居然敢打她!一个晚辈,一个丫头片子,居然敢打她!
汪二太太一声怒吼,“你个没人伦没尊卑的死丫头,我打死你!”
旁边的汪大太太一把拉住了她,“弟妹,弟妹,薇丫头还小呢,你是长辈,就别和她计较了。”
开玩笑,刘文谦那个护犊子的,你打了他女儿,你看他怎么收拾你!连公爹都不敢去撩拨刘文谦了,别说她们了。
汪大太太也有些看不上妯娌这样行径,就算是继女,你不疼她也就罢了,何苦这样磋磨,也不怕她亲娘回来找你麻烦。但她是汪彩凤名义上的娘,自己也不好说什么。
刘悦薇打了汪二太太一巴掌,汪大太太心里暗暗叫好,叫你缺德。
故而看见汪二太太抬手,汪大太太立刻拦住了她。
刘悦薇一巴掌太使劲,又有些生气,站在那里喘气。
过了半晌,她走到床前,拉着汪彩凤的手,“表姐,你跟我家去吧。过几日我陪你去看表婶,你别在这里了,我不放心。徐氏都被她亲哥嫂一碗药药倒卖了,你这还是后娘呢,只有更狠心的。”
汪彩凤的眼泪顺着眼角流,她擦了擦眼泪,拉着刘悦薇的手说不出话来。
刘悦薇当机立断,也不收拾东西了,和云锦一起,扶起她就往外走。到了外面,让家里的婆子把汪彩凤背到了马车里,她亲自去和汪老太爷说。
汪老太爷当日和刘大郎一起干了不光彩的事情,见到刘文谦一家子现在都有些不大好意思。
刘悦薇大大方方的,“舅爷爷,我接表姐去我家里住一阵子,您看可行?”
汪老太爷看了她一眼,吸了口旱烟,“嗯,我晓得了。”
得了汪老太爷的话,刘悦薇行个礼,转身就走了。
在车上,刘悦薇问汪彩凤,“表姐,你嗓子真不能说话了吗?”
汪彩凤使劲咳嗽了两声,沙哑地喊了一声,“表妹。”
刘悦薇赶紧说道,“表姐别说话,我回去了就给你找大夫,开些清肺润嗓子的药,养一养就好了。”
汪彩凤又哭了起来,一点声音都没有。
刘悦薇把她揽进自己怀里,轻轻拍了拍她的背,“表姐,你别怕。这事儿闹出来也好,趁机退了婚事。若是等你入了火坑,想爬出来就不容易了。别担心,这事儿是我爹在管呢。”
汪彩凤抬起头,吃惊地看着她。
刘悦薇悄悄安慰她,“我听到了些风声,求了我爹,我爹一出手,再没有不成的事情。”
刘文谦不光是个女儿奴,在他几个女儿心中,他是无所不能的,像一座稳稳的山,始终立在那里,不管到什么时候,都能给她们姐妹依靠和温暖。
汪彩凤除了哭,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到了刘家,汪彩凤还住在西厢房,刘悦薇还拨了个小丫头照顾她。这几日魏氏又买了几个仆人,家里下人多的很,她就往女儿们院子里加了了两个婆子和两个小丫头。
魏氏过来看了看,见汪彩凤瘦了一大圈,脖子上一条紫红紫红的印子,心里有些难过,连声安慰她,“彩凤别怕,这事儿很快就过去了。你好生养着,以后就跟着你表妹们一起玩。你放心,回头我亲自给你说门好亲事。”
大夫来看过了,汪彩凤在房梁上吊了一会儿,伤到了喉咙,怕是要好生养几个月,不能吃辛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