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今,为了尧国、为了她,陆鸳竟同意了采用亡灵攻击人类的手段,甚至亲自也参与了其中。
陆鸳很清楚这场战争会令尧国的巫师们被全世界声讨,她无法阻止,便不会独善其身,愿意首当其冲,在史书里留下第一笔恶名。
“我欠她……”宓茶合上战报,“我拖累她太多。”
百里月蹙眉,她就是知道会这样,所以才不想告诉女王。
“殿下,古往今来,哪位名臣虎将不是褒贬不一的?付柳将军作战时够光明磊落了吧,但新月五国的媒体把她们写成了什么模样?陆教授不是在乎外界眼光的人,她这么做,必然是因为她觉得值得。”
宓茶不置一词。她承认百里月的观点,但“有些事她们不在乎,我不能不在乎。”
她将战报交给百里月,“事到如今,我只希望这战之后,尧国再无陆鸳,陆鸳再不必见尧国的女王。”
百里月宽慰道,“大军渡了江,这总归是一件喜事,过两天慕秘书就要来帝都述职了,您要为前线的将军们准备点什么吗?”
宓茶点点头,收敛情绪,“你说得对,不管怎么样这都是件大喜事。”
这是无数血汗拼下来的胜利,不能不庆祝,不能不重视。
晋升、庆贺有军部置办,但几位高级军官还需要女王的亲自嘉奖。
其他人都好说,但论到给沈芙嘉的嘉奖,宓茶也实在想不出她还有什么能赏的了。
现在这个时候,沈芙嘉是不会收她的钱的,珠宝华服也不适合送去前线,吃食不够诚意……宓茶侧身,望向了王宫的花园。
她忽而起身,往楼下走去。
百里月跟在她的后面,大致猜到了宓茶的想法。
宓茶去了王宫的花室。
二十年前她为沈芙嘉种下一宫的白蔷薇后,王宫的花室里一年四季都留着蔷薇花。
她从两列蔷薇里挑选了一支开得最艳的,剪下枝来。
枝干上密密麻麻的小刺扎在宓茶的手上,她翻转剪刀,正想将这些刺打磨干净,可刀锋挨上了刺根,宓茶倏尔停手,定定打量了一会儿那生机勃勃、暗藏于娇花之下的尖刺。
百里月以为宓茶不知如何下手,遂上前道,“殿下,我来吧。”
宓茶摆手,将剪刀搁回了原位,转而从头上取下几根白发。
她将那一缕白发当做缎带,系在了布满密刺的花杆上。
做完这些,她将生命力注入花中,保它三年不败。
望着手中的白蔷薇,宓茶回眸,有些不好意思地询问百里月,“会不会不够分量?”
百里月笑道,“够不够分量不好说,但沈相一定是高兴的。”
宓茶抚着花下的尖刺,抿唇浅笑,“到头来,我能给她的也就只有一束花了。”
看着被白色蔷薇簇拥的宓茶,百里月感慨不已。
前一刻的宓茶还是一位历尽沧桑的女王,这一刻的她却和偷偷去花店为恋人买花的小姑娘别无二致。
对于现在的殿下来说,孩子和沈相大约是生命里为数不多的两盏暖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