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指认的话,有脑子的人都不能信。但大众一旦被带动节奏,就基本没脑子了。尤其这种听起来很胡扯,但实际上又没办法证明他是胡扯的话,最是恶心人,又让人无可奈何。
为了此案,知守亲自看仵作验尸,这会儿正在房间里头呢。
里头的仵作是个四五十岁的男人,年轻时候做过医馆学徒,后来又当过侩子手,稍懂些医理,又不怕死人,所以做了仵作。
“大人,我去找关氏夫妇的时候,遇到了这位姑娘,她一番话说的极有道理,或许对案情有些帮助,我便自作主张,将她带来了。”
曲陵镇即使人口比较多,也由于太过偏远,官僚作风并没有一些大城市严重。这镇知守是个好人,爱民如子,在任五年多了,没什么志向往上升,便与这里的官兵相处的很好,官兵们并不怕他,才会做主把姜白芷带到了跟前,才做解释。
镇知守果然也不在意手下这点自作主张,他看向姜白芷,示意她讲一讲。
“可否让我看看这具尸体?”姜白芷却没有立刻把之前那番话重复一遍,而是提出这番请求。
镇知守看向仵作。
仵作“啧”了一声,“你一个姑娘家……”
虽这般说着,却没有阻止之意,“他嘴里喉咙里的乌头残渣已经被我抠出来了,你再查也查不出来别的。”
“怎么就是乌头呢,”仵作叹气,“若是砒.霜,拿银针往肚子里刺一下,就什么都明白了。”
这仵作是真不怕死人,当着尸体的面,竟然敢说他怎么不是被砒.霜毒死的。
姜白芷更不怕。她上辈子作为外科护士,不知道见过多少抢救失败的人,不知道见过多少尸体,各种死相都有。她实习期还去内科那边帮过忙,内科那濒死的、猝死的都有。她对这些会感到无力,但不会害怕。
越过带她来的两个官兵,她先翻了下死者的眼皮,然后把眼耳鼻口都查看一番。
她那云淡风轻的模样,倒叫知守跟仵作高看了一眼。
仵作是个浑人,直接开口问:“小姑娘,看出啥来没?”
“等等。”姜白芷没有立刻下结论,而是继续观察死者的脖子、四肢等部位,甚至把他鞋子脱了,看了看脚趾头。
看完之后,她舒了一口气,心里大致有数了。
“将死者运来之前,是否问过当地人,他死时的状况?”她问知守。
知守见她不肯轻易说结论,更是觉得她虽年纪小,但为人稳重。至于她问的问题,官兵自然调查过。
“问过把他尸体抬回家的人。死者是在自家后山被发现,死时双目圆睁,表情狰狞,紧抓胸前衣物,嘴唇发紫,跌到在树下,别的没什么了。”
“确定就这些,没有流口水或者要呕吐的表现?”姜白芷继续问。
知府看向两个官兵。两个官兵都摇头,“他们村里人没说这些,我们问的仔细,若真的有这种表现,应当不会漏说。”
知府再次看向姜白芷。
姜白芷朝知府拱手,“民女擅医术,对于乌头.碱中毒略有了解,以这死者的表状来看,并非死于乌头.碱中毒,很大可能,是死于心病猝发。”
“心病?”知府没想到姜白芷这么看看,便把人家的死因都给看出来了,“你确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