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记错的话,喜鹊生的也不是什么大病吧?至于说得这么夸张吗?
两人瑟瑟发抖。
喜鹊屋里没什么人,空荡荡的房间里,只有她自己时轻时重的咳嗽声。贾环领着人扒着窗台看了一会,确定他母亲不在后,微微松了口气。
“她不在,应当是去凤嫂子那儿了,你们动作快点,应当能赶在她回来前离开。”
他自己也摸不准到底能拖多久,这一切完全看王熙凤对他娘的容忍程度。想到这里,他脸上不由闪过一丝尴尬。
宝玉早就看床上病人去了,都没听清他到底说了什么。茗烟倒是瞧见了,也在一瞬间想清楚了里面的隐情。
他们府上这个赵姨娘小气计较、贪婪多事是出名的。只怕这会去找管家的琏二奶奶,为的就是在喜鹊身上少花些银钱吧。
按照惯例,府里丫鬟生了病,都是要送回家去,等将养好了再送回来。这其中主子少不得要补贴些体己进去。估计赵姨娘是舍不得出这个钱,所以干脆去找二少奶奶闹了。
只是清楚是一回事,说出来又是另一回事。当着人家儿子的面,他怎么好说什么。再加上二爷又说了不让他们嚼舌根子……
茗烟默默腹诽了两句,秉持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给二爷惹麻烦的念头,把心里一瞬间冒出来的轻蔑给压下去了。
三人顺利进了屋,贾环刚搬来一张小凳子,就见宝玉已经迫不及待地凑到了床边,伸手在喜鹊姐姐脸上又是晃悠又是捏下巴。
有那么一瞬间,贾环觉得他这个兄长是过来跟他开玩笑的。
贾环:“……你干嘛?”
宝玉:“看病啊。”
他方才探出手去
,就是为了观察喜鹊的瞳孔有没有反应,又查看了她的舌苔,先从这最浅显直观的地方了解她的情况。
他头也没回,接着观察喜鹊的脸色,确定他先前的判断没错,喜鹊是真的烧得昏昏沉沉,人事不省了。宝玉顿时神色一肃,拿起手背在喜鹊额头上试了温度,又从褥子里取出她的手搭在腕上,默不作声地把了会脉。
贾环在一旁冷着脸干着急,这慢吞吞的过程着实煎熬,他人又小,性子急,过了片刻便忍不住要问情况,听得宝玉有些想堵耳朵。
在梦里可没这么烦。
他心下叹了口气,努力做到八风不动,聚精会神地看诊,以免判断失误,贻害病人。
贾环闹腾了一会也安静了,和茗烟一起排排站在后面,一会看看喜鹊,一会儿偷偷打量下平时没怎么正眼看的兄长。
宝玉脸上的神情很认真,甚至有些唬人。贾环不自觉看了许久,等到茗烟都有些奇怪了,他才慌忙看向床上的喜鹊。
经过这一番折腾,喜鹊也略有所觉。只是头疼得紧,还未曾看个明白,眼前就一片天昏地暗,且还有些鼻塞,竟有些吸不上气。旁边的人哪见过这阵仗,被她急促的呼吸声吓一大跳,都慌了起来。
贾环:“这怎么办啊?!”
他倒没有怪到宝玉身上,毕竟他也才看了一小会,还没来得及做什么。
宝玉也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他不得不先中断诊脉,回忆起先前所学,试探地将食指放到她的迎香穴上轻轻按压。上下按了一会,喜鹊的症状明显减轻了,呼吸也重新平缓起来。
旁边的几人这才松气,贾环忍不住又看了皱眉思索的宝玉一眼,暗忖:好像也没他想的那么不靠谱。
他只觉得时间过得好慢,紧张地等了许久,终于等到宝玉眉目舒展,轻轻地放开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