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千金嘻嘻哈哈躲着,被安顺从后面一巴掌摁住了,说也要关她禁闭才好。
“我就是随口一说,别人都没听到。”甄千金被两边夹攻,很快求饶。
在黛玉安顺松下手时,她又欠欠加了一句:“我说的也是真话,就林姐姐配得。”
“好啊,今儿就不能饶了。”黛玉两颊泛红,再次伸出手去,将人逼得躲到安顺怀里为止。
众千金们分为几小圈,谈着各自的闲话。
等到外头宫女高声摆宴,才依次起身往外走去。
每人前边都有引路宫女,将各位千金带到特定位置上。
宫殿内各席位美食俱全。
而高处并无宫妃或是贵人就坐,这是仅仅由各府千金们组成的宴席。
四处站立着体面的嬷嬷们,她们也不上前,挺直站在原地。
像在等候吩咐,也像在默默观察。
众人皆是高门贵女,大多为心思剔透之辈,一个个越发谨慎端正。
三年一次的大选近在咫尺。
而且宫中皇子也到了要大婚的年龄。
尤其是三皇子与四皇子。
四皇子早已封王,先前征战在外,近年才刚回京。
可三皇子早就传出要娶亲的消息,不知为何一直拖延到现在。
众人按照着宫人的指引一个个入座。黛玉也在位置上坐好,展眼飞快扫过席面。
之前没有看到惜春,如今全部入座,还是没有她的身影。
不过倒见着了史湘云。
史湘云在左侧席位,手中摇晃着一把折扇。
扇子上头的鸳鸯芙蓉很是漂亮精妙,正是贾元春赐下的那一把。
“起宴——”小太监高声唱了句,随即退出门庭。
原本站在高处的嬷嬷们也依次告退,只留站在后头的宫女们伺候。
虽然不知暗处是否有人观察。可看嬷嬷退去,席位中有千金脸上隐约透出放松的表情。
其中以甄千金最为尤甚。
她长长舒了一口气,声音大到黛玉这边都听见。
黛玉含笑瞥了她一眼,发现自己位置坐得有点高。
甄千金和史湘云都在左席中间之列,而自己却在右席第二,上首是那位镇国公的牛琼卉。
位置是由宫女引来的,其中定有缘故,只不知是按什么规律。
众人心头各有思量,宴内响起轻微动筷子的声音。
还是牛琼卉打破了沉默。
“当初扬州寺庙落光,听说林姑娘就在扬州城?”
牛琼卉饮了口酒水,视线飘忽放在黛玉脸上,“那真是有缘,我当时也在京城的安定寺中抽签。”
“家父当时在扬州任职。”黛玉侧面应了句,转头看向上首。
牛琼卉不说话了。她目光一会放到酒杯中,一会落到黛玉脸上。
这样重复了几遍,黛玉眉梢微微扬起,给了她一个疑惑的眼神。
难道自己脸上沾了什么脏东西?还是发髻乱了?
她刚伸出手指碰了碰脸蛋,便听到上首传来哼的一声。
等黛玉抬眸望去,就见牛琼卉气气的脸色。
也不知是哪戳中了她的点。
“那林姑娘听说过茫茫圣僧吗?”牛琼卉另起话头,不等别人回答,放下酒杯开始长篇大论。
“我向来最是崇敬茫茫圣僧,曾有幸见过一次。
“那日一池的荷花本是关闭,在圣僧走过时,满池荷花盛开,又有步步莲花生成。”
牛琼卉一脸向往,神情庄肃。
而下边传来的扑哧一声笑,将她从追忆中惊醒。
“谁?居然敢不敬茫茫圣僧?”牛琼卉眸光锐利往下边扫去。
黛玉听着也有些想笑,抿抿唇忍住了,低头尝了一口糕点。
花卉盛放步步生莲,听着实在是奇异。
这不像是圣僧手笔,反而像是变戏法的了。
“可拉倒吧,当初圣僧讲课你才多大?就记得莲花荷花了?”甄千金大笑一声,拆她台面。
牛琼卉圆眼睛瞪了过去,因顾忌着暗处可能会有的嬷嬷,难得忍住了,“哼,心中有佛,见佛是佛。”
她转头不理会甄千金,和黛玉说起先前的话题:“我当时在安定寺抽签,正正好有光落到我身上。”
“虽然没抽到写着‘灵’字的签条。可灵签又不一定是签条,也许谁得了自己都没发现。毕竟茫茫圣僧那般奇异。”
牛琼卉说了一大段的话,绕着将结尾抛了出来。
黛玉连连点点头,对她的话很是赞同。
谁能想到传说中的“灵签”,会是一条红色小尾鱼呢。
她右腕轻微动了下,感受上边链珠的摇晃,里头还有一颗红点。
“牛姑娘说得很有道理。”有千金应和了一句,将视线投到黛玉身上。
“灵签不一定是签,美人也不一定美。哪怕美如林姑娘,也许在某些人眼中也仅仅蒲柳。”
黛玉眸子偏转,听出其中深意开口就要接话。
而牛琼卉比她更快,怒意也更明显:“你说什么?你居然说我不如蒲柳?”
那位千金位置坐得低,看到高位怒意是满脸诧异,不知道她为什么会联想自身。
“不是,我……”
牛琼卉完全不给她解释的机会,指着黛玉冷声冷气说:“她比我标志那么多,你说她蒲柳,难道不是在骂我不如蒲柳?”
“牛姑娘若是不如蒲柳,世间也就没蒲柳了。”黛玉为她过于直白的回路一哂。
牛琼卉想了好一会,才弄明白这是为自己说话。
她最是头疼这种弯弯绕绕的话,等她反应过来,话题早就过去了,只能自己又气鼓鼓一回。
席间就此安静。
黛玉捡着自己喜欢的略尝了几口,不以清冷不自在,反觉安逸。
她本以为席间会有哪位贵人突然出现,没想到就这样安安稳稳到了下宴的时候。
千金们被宫人领到另一处大花园中。
这里处处繁花盛放,潺潺流水清澈。最显眼的为正中的一片灿烂花卉,美景不胜收。
宫人俯身送千金们随意赏花观水,就全部退了出去。
园里只剩下各府千金,皆是随意走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