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金们被侍女搀扶了下轿,微风拂起面纱,入眼皆是青翠。
黛玉往周围打量几下,最显眼的是东区的人群。
那是比试射箭的场所,空中时不时传来箭矢划破的声响,掀起一阵阵叫好声。
在场的都是锦衣华服公子哥,正中环绕着一个人,众星攒月般簇拥。
周围有千金来回走动,常常往那儿移过眼去。
“走吧。”安顺对这儿很熟了,也不看东边的热闹,引着黛玉上前。
“看,这儿是作诗的好地方。”
黛玉顺着话望去,眼前微微一亮。
几簇花卉树梢围绕,下方是一处浅浅溪流,弯曲形成一个小小的环,上还有片片荷叶。
正是流觞曲水、诗酒唱酬的妙处。
黛玉愈看愈喜,取了一个双耳小酒杯放到荷叶上,见它浮浮沉沉摇晃而下,笑意也映上脸颊。
“我就知道林家姐姐会喜欢。”
甄千金笑嘻嘻一块赶了过来,给她指点着笔墨方向,没一会儿就远远望东边眺望,“今儿王爷果然也来了。”
王爷?听到这个词的黛玉动作顿了顿,也不观察流水青荷了,再往东区望去。
之前只能看到背影,从她现在这个角度,正好入眼全面。
箭靶场之前,北静王被簇拥着坐在正中宽椅上。
他换了一身深红长袍,配以重金重黑,墨发松松束起。
如此深厚的颜色,唯独他压制的住,不仅不带半分轻浮,反而气势雄厚英挺非常。
明明他只是坐在那里,垂眸漫不经心地把玩手中酒杯,可就是让人忍不住注目而去。
公子千金们不敢太过放肆,只得偷眼瞧着。
不同于诗会上的孤身,这次他被公子哥们层层簇拥。
每个射箭者都紧张兮兮,若有正中红心的,便小心向北静王询问评价,得到“不错”两个字,就觉喜气洋洋斗志昂扬。
黛玉看过好几轮公子哥出手射箭,指尖点着溪水,好奇问了句:“王爷不出手吗?”
之前在马车上,甄千金向她讲述了太多太多北静王身手了得战场杀敌的例子,听得人想见识一下。
“王爷箭术定是第一,百步穿杨弦无虚发。”说起这个甄千金就激动起来。
她天花乱坠加了一堆形容词,而后惋惜叹:“不过王爷许是在战场上厮杀太多,回京后少见动武。”
“是啊。”安顺听着了,跟着附和几句,“上回今上要他射箭,北静王都没出手。”
“那真是可惜。”黛玉点了点头,收回视线后取了另一个木制小酒杯放到荷叶上。
木杯在溪中摇晃了下被水浸入,即刻沉了下去再没浮起来,看得她心头有些失落。
还没等黛玉放下第三个酒杯,便听东边一阵热烈喧嚣传来。
她转头望去,就见水溶站在靶前,手上拿一把大弓,上面搭着三支箭矢,弓弦弯成半月。
北静王衣袂翩飞,不同于其他公子哥反复瞄准,他拉满弓便放手,只听“噌”的破空声响起。
闪电般箭羽飞驰,三支箭矢齐齐射入正中红心,摇曳尾羽微颤。
这动作干脆利落,没有本分拖延,气势磅礴直指人心。
(2)
原本闹腾的公子哥们安静了一瞬。
就算猜到北静王箭无虚发,可亲眼见到这等凌厉,震撼还是将人定在原地。
在场的动作都顿了下来,只有水溶行动自如。
他深红长袍随风动荡起伏,连着墨发一块飞扬,英挺眉眼往外扫了一圈,随意将大弓丢到伺候的随从手上。
随从踉跄了下才抓稳沉重大弓,“哎哟”声一起,将众人心神唤回。
公子哥们如梦初醒,登时沸腾的欢呼响了起来,其间还夹杂着喝彩叫好声。
“王爷不愧是王爷,这实在是太过精彩。”
“果然是战场上杀神,箭无虚发!”
“这是王爷第一次出手吧?我等有福居然能亲眼见到。”
一箭正中红心多见,双箭齐发少见,三箭共射唯有北静王才能做到。
这一番出手魄力太盛。
北静王重新回到宽椅上,摇晃手中长颈杯,双腿交叠,薄唇勾起笑意,英俊挺拔之气蓬勃而出。
周围本就暗中偷瞧的千金们莫不意动,有大胆外放的,被气势所摄缓缓往东区走去,想靠近些瞻仰风采。
“王爷今天怎么会出手?太难得了。”甄千金跟着欢呼,目光一直瞥过去,又拉拉黛玉衣袖。
“林姐姐快看,我说的没错吧。”
黛玉眼睛瞅着溪水看,并没有和众人一样去看东区。
刚刚北静王射完箭环顾一圈时,总觉得他视线在自己身上顿了下,压迫感十足。
不过不管怎么说,北静王这一箭实在是意气风发英姿勃勃,一下子就将周围人给比了下去。
黛玉犹豫片刻,小小声嗯了一下,算是应和。
甄千金也不在意黛玉简单的回答,还在双手捧脸感叹,“王爷真是太太厉害了。”
“回神了回神了。”安顺啪啪啪打她额顶,声音极大,动作一点也不留情。
“你也知道我那堂哥的性子,最是风流,谁都拴不住的。
“多少千金在他身上碎了心,他完全不在乎,你可别陷进去了。”
“哎哟好痛,我这是敬仰,是敬仰!”甄千金抱着头溜到黛玉身边,揉揉额角气鼓鼓抱怨:“我看起来难道是傻的吗?谁敢去肖想北静王?”
安顺嗤笑点头,表示她看起来真的很傻。
“我只是敬仰保家卫国的英雄而已,”甄千金气得信誓旦旦着重强调,恨不得指天立誓才好,又想拉上黛玉一起。
“林姐姐你也这样想的吧?谁不敬重战神大英雄呢?”
黛玉突然被问到,略有起伏的心神一时不定,下意识顺着她的话往东边望去。
正正好撞上水溶瞥过来的视线。
北静王一手放在椅背一手执起酒杯,深色眸子中仿佛盛满专注,这会右手微抬,举了举酒杯示意。
不得不说水溶皮相实在是英俊出众,就这轻微的动作,都能勾动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