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说得没头也没尾,“老师,你就当我是胡言乱语吧。”
她最后和顾白辞转身告别的时候,他们两个正好擦肩而过,她的声音轻柔而又低哑,“老师……”
顾白辞愣住,他的脚已经迈上了火车,路途遥远,此一去,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再次相见,或者说,可能这辈子都不会有再相见的机会。
隔着车窗和拥挤的人群,他已经听不到她的声音,嘈杂而又剧烈的鸣笛声震耳发聩,只是那个女孩子在风里转身朝他翩然一笑,像一朵盛开的水莲花,她安安静静站在那里,注视着越走越远的火车,口型依稀可以辨别出来。“我喜欢你。”
——
最后一幕结束,掌声雷动。
在场的人还沉浸在这一幕里无法自拔,就连沈倾歌自己也没能从情绪里走出来。直到时锦叫她,她才缓过神来。
“倾歌的情绪居然没被怀暮带着跑,真是太不容易了,要知道,怀暮可是b市电影学院我的师弟里最出色的一个,更何况——”
时锦顿了顿,“难能可贵的是你是女团出身,能做到这个地步,真是太不容易了,我想我不该小瞧你的演技。”
她几乎毫不吝啬自己的夸奖之词,搞得林清致嘴角也是含着笑意的,他思索了一会儿开了口。
“比起你的慕南枝如何?”
时锦忙接道,“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冰水为之而寒于水,那当然是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领风骚数百年了。”
想了一会儿,她抬了头,“我还真会给自己脸上贴金。”
“哈哈哈哈哈哈哈。”林清致笑了出声,又收敛了笑容,正色道,“不说别的了,倾歌的演技倘若悉心调w教,假以时日,必成大器。”
言外之意是他很欣赏沈倾歌的演技,能得到林清致亲口夸赞,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事情,而今就这么轻轻松松的摆在她面前,令人有些难以置信。
“你是怎么表演的这么好的?”林清致饶有兴趣的看
着她问,“体验派吗?”
她这个样子八成也不可能是学院派出身,至于为什么会表演的这么好,她自己也不清楚,可能是,她和熹微的经历有类似之处。
都是用自己的一整个青春,去喜欢一个可望而不可即的人。
——
试镜结束之后,要回去等消息。
可是在临行之前,沈倾歌莫名其妙被时锦叫住,停了下来,“小丫头,晚上一起来聚餐呀?”
尽管有些云里雾里,沈倾歌还是答应了下来。
剧组聚餐的地方安排在了一个饭店精致的包间里,时锦想要吃大排档的心被按捺住了,季非白觉得吃大排档这么多人着实不太方便,并且对身体也不好。
“哎,真的想不出,季老师竟然这么严格,什么都不让我吃。”时锦一脸惆怅的坐在餐桌上,“想吃烧烤也不行,什么都不行。”
季非白笑着摸了摸她的头,“你不是要备孕吗?”
竟然意外的有些让人妒忌,虽然知道他们两个人感情一向很好,可是这样明晃晃的摆在面前给自己看。
还是不一样的。
沈倾歌一个人百无聊赖的啃着虾锅里的玉米,她没和谢怀暮讲话,竭尽全力把自己隐形成个透明人,在场的人几乎都是自己的前辈,说什么都不对,干脆闷头吃饭比较好,无论是林清致还是时锦亦或是季非白,资历都远远比她要深。
“倾歌,你们两个,有想过什么时候备孕吗?”林清致突然问了这么一句,吓得沈倾歌筷子夹的玉米都快掉出来。
小姑娘像个松鼠抱着坚果一样把自己努力地蜷缩起来,她想了半天,有点结巴,“没,没有,林老师。”
要怎么讲她和谢怀暮的事,怎么讲都不对,而且以林老师这个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性格,怕是连他们两个人之间看的关系都不清楚。
“也是,毕竟你们两个年纪还小,不着急做父母。”林清致若有所思。
谢怀暮想了一下开口道,“我们两个,说来话长,估计可能没这方面打算。”
这话听起来委实算得上再平常不过,但是沈倾歌心里有点复杂,没这方面打算,虽然她也没有,但是这个结果从谢怀暮口中说出她总觉得有些怪怪的。
自己想和被说出总
归是有区别的,沈倾歌这样垂头丧气的想道。
只是想替小姑娘解围,却没想到她把头低的更低了,谢怀暮想不明白怎么回事,但也没多问。
包间里的灯光打在小姑娘柔软的头发上,让她此时此刻看起来异常乖巧。
时锦看着两个人的互动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得把话题岔开,他们两个人之间的关系,林清致也不清楚,但是这个话题确实很尴尬。
她有些嗔怪的看着季非白,对方也是一脸手足无措,“要不然。我们聊点别的?”
沈倾歌抬了头,声音轻柔,“没事的,聊什么都可以。”
她不知道该说什么,或者说,这是人家聊天的自由,她无权干涉,只是她觉得有点累,这种累不是来源于身体,而是来自于心理上。
面前男孩子漂亮而又白皙的面庞在灯光下熠熠生辉,她突然觉得有些不真实,或者说,从她和他在一起,从始至终。
都是一场漂亮的,不切实际的梦。
她清楚的知道他不爱她,却因为他每次对她的好,而让自己在痛苦和快乐中反复挣扎,夜以继日的患得患失。
桌子上摆的红酒杯在灯光下折射出七彩的光芒,沈倾歌愣了愣,把杯子中的红酒一饮而尽。
一个人到底为什么要爱上一个不爱自己的人,沈倾歌把筷子放下,拄着头从人群的缝隙中窥见谢怀暮和她为了他拼命的那些年。
她不后悔,只是,实在不想把自己的喜欢再倾泻在一个无望的人身上。
包里的离婚协议书已经被她不知道放了多久,是时候,交给他了。
——
聚餐结束后,沈倾歌坐上了谢怀暮的车。
她已经很久没和他单独相处过了,傍晚的凉风从车窗呼啸而过,一路上,她只是顺着车窗向外看闪烁的霓虹灯。
人群和风景随着疾驰而过的轿车,迅速的倒退,像摄影带一样。
交错的光影,像她此时此刻的心境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