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挚坐在梅长苏的对面,对于刚才对方灌输给自己的说法还没缓过来:“你真的确定,庭生是祁王的孩子么?”当年也没听说祁王有那个嫔妾怀孕了啊。要是他真的知道,这些年怎么不会护着些呢。
“当年祁王府中的男丁俱死,女眷都被投入了掖幽庭。庭生的年纪对的上,靖王又对他如此的在意。我想,应该是可以确认的,”梅长苏给蒙挚倒上茶水,声音沉重。
“可是据我所知,掖幽庭里的女眷,但凡是有点儿名分的,不到一年的时间里全部被逼死殆尽啊?一个遗孤想要劫后余生,恐怕没那么容易吧。”一边说,一边看着梅长苏,满脸都写着不敢相信。
“其中的细节,我也无法推测知晓。但是王妃嫂嫂,是聪慧忠烈之人。趁着当时情况混乱,拼死保住景禹哥哥的一点儿血脉也是有可能的。”虽然这么说,但是梅长苏的眼睛里却满满的都是坚信。
“只是可惜了,当年她怀着的那个孩子,若是生下来,恐怕也和庭生差不多大。那可是祁王的嫡长子啊,”蒙挚叹了口气,“那事儿发生的太不是时候了,若是再晚一点儿,我说什么,拼死也要把那孩子送走。”想起祁王妃早产的孩子,蒙挚有些愤恨。
“关于这件事,恐怕也不是这么简单的。”梅长苏摇了摇头,“王妃嫂嫂早产而亡未免太过蹊跷,我虽不晓得其中细节,却也知道当时她身边那么多人,怎么就偏生让她提前得知了消息,竟比圣旨还要早上一分?”
“你什么意思?”蒙挚没明白梅长苏到底在说什么。
“没什么。”这件事和蒙挚说了也没什么益处,梅长苏便没有多言。
“好吧,这事儿我是不懂了。那么你这次来金陵到底为了什么?不会真的是辅佐……”
“为什么不呢?他对太子和誉王的恨跟我是一样深的,何况还有一个皇位在那儿等着呢。皇位的吸引力是巨大的,没有几个人能够抵抗得住,就连景琰也一样……”梅长苏拖长了声音,带着些许失落。
“这不可能,”蒙挚一掌击在桌面上,“他天性厌恶纷争,难道你天生就喜
欢?靖王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狠心,他难道就不知道心疼你吗?”
“蒙大哥,”梅长苏淡淡地一笑,“你忘了,景琰并不知道是林殊。林殊已经死了,是他心上的一道伤疤。那个威胁和利诱他踏上夺嫡之路的,不过是个名叫苏哲的陌生人罢了,他有什么好心疼的。”
“啊,”蒙挚懊恼地叫了一声,“对,他不知道……可你今天不是已经跟他见过面了吗?你没告诉他?他也没能认出你?”
“为什么要告诉他呢?”梅长苏面色雪白,目光却十分冷静,“无论曾经是怎样一个天真无邪的朋友,从地狱归来的人都会变成恶鬼,不仅他认不出来,连我自己,都已经认不出我自己了。”
蒙挚紧紧握住双手,用力到指节开始发白,想以此来抵消胸口那撕裂般的感觉。还记得十八岁那年的他,分手时灿烂明亮的微笑,和苹果般红润健康的脸。十二年岁月如水而过,迅忽间恍然回首,竟已如前生。
“小殊……”握着掌中的手,细瘦而苍白,可以想象他挣扎活过来的过程,是怎样的艰难,怎样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