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背影怔住,握笔之手也是一顿,他只以为自己听岔了,而后想起什么,缓缓转过身来。
见到屋前的阮蘅,他灰暗的双眸霎那儿一亮,“丫头!”
阮蘅哪里还忍得住,快步走了进去,就要扑上前,“师傅。”
倒是余鸿才先回过神,往后退了几步,“莫靠近莫靠近,为师还未来得及换衣裳呢,脏。”
李玠比她还快上一步,他一把攥住阮蘅后领将她扯了回来,“忘了方才我是怎么与你说的?”
阮蘅收回了心思,自知失态与理亏,低着头认错。
余鸿才看了看李玠,又看了看阮蘅,眼里起了意味深长的笑意。
李玠只装作什么也未瞧见,在阮蘅挣扎之初便松了手,在她一旁嘱咐,“你今日就先待在这儿,状况不明不可莽撞,若当真要出这宅子,也让人跟着,明白吗?”
李玠对余鸿才恭敬行了个礼,“前辈,还请您劳烦照看她一阵子,晚辈还有要事在身,不便久留,若有要事,差人来寻晚辈便是。”
余鸿才摆了摆手,“去吧,别耽搁了你的事。”
李玠又看了阮蘅一眼,这才匆匆走了出去。
李玠一走,阮蘅正迫不及待想与自家师傅说些话,却不想余鸿才陡然板下脸来,丝毫不顾情面斥声道:“日后出去了别说是我徒弟!”
阮蘅一怔,一时回不过神来,这是怎么了?
“师傅……”
余鸿才没了方才的温和,厉声道:“旁人一听要封城都是卯足了劲儿往外跑,你倒好,人已经在城外了,还往回赶!你以为城中没了你就不成了?你这才学了两个月医术,怎的了,以为自己是救世菩萨能救百姓于水火之中?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当真的不知者无畏。”
阮蘅委屈得不行,“师傅,几日不见,一来你便训斥我。”
“方才有外人在,我才忍住了,如今就你我二人,我说几句还不成了?”余鸿才气得吹胡子瞪眼,“斥责你两声是会掉块肉,还是即刻就可让你出村了,事已至此,我还不可多说两句了?”
“师傅,我是担心你才折回来的。”
“哟呵,你担心我?”余鸿才啧了两声,嫌弃地瞥了她一眼,“你扪心自问,究竟是担心谁!我这半身入土之人,你有何可担心的!”
“师傅!”阮蘅急了眼,“呸呸呸,说什么胡话呢,师傅长命百岁。”
余鸿才哼了一声,别过脸去,“献王起初与我说起此事时,险些没将我气死!侯爷费尽心力留得你性命就是让你这般糟践的?你不知分寸,献王也跟着胡闹!若换做是我,直接给你下了药送出城,待醒来之际人都不知在何处了,若还要再跑回来,腿都给你打断!”
阮蘅身子缩了缩,只觉得腿上还真隐隐有了痛意,不免发怵。
阮蘅走近两步,因着李玠留下的嘱咐,阮蘅强忍着才没去攥余鸿才的衣袖,“师傅,你要我去哪儿?我除了您……一个亲人也没有了,您在这儿,我的家就在这儿,我哪能放你一人在此而独自逃命。”
一席话落,余鸿才眉目微恸,掠过不易察觉的动容,他垂下眸来不让阮蘅瞧见他情绪。
过了好半晌,不见他出声的阮蘅正要开口,便听他道:“你人都来了,我还能奈你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