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少宗回答得仔细,讲完了又觉得有点儿不对劲,他好像并不需要详细向祁抑扬报备行程了,甚至在他们还处在婚姻关系中时,拎着箱子在家里的楼梯上狭路相逢也最多只知会对方一句马上要去赶飞机。
他安慰自己失言是正常的,今早睁眼到现在他的神经一直处于高度紧绷状态,刚刚又被祁抑扬的一拍吓到。他说着话才逐渐放松一点,原本抱在胸前的两手也自然地放到膝盖上。
这个动作令祁抑扬注意到他手背上有几道新鲜伤口,好在血已经止住,而且看起来并不深。
祁抑扬想问但没问,察觉到他视线的谈少宗也没有主动解释。
电话震动声响起来,是楚助理打来想要提醒祁抑扬时间紧迫,他们应该要尽快返回。祁抑扬站起来接电话,渐渐就走远了。谈少宗看他背影消失在转角处,只以为他是赶时间登机。
机场里的人大都行色匆匆,未必能匀出时间跟偶遇的人认真道别。
谈少宗仰头靠在并不太舒服的椅背上发呆,这一天才刚刚过去一半,他却已经很想躺回床上睡一个安稳的、不被打扰的觉。他又检查了一遍手机,没有收到任何新消息和来电,这令他稍微松了口气。
他试图让自己把注意力放到接下来的拍摄上,金洁给他准备了新代言人以前拍摄过的一些画报作品,他从随身的包里把资料抽出来。大部分照片都是特写,也的确是经得起特写的一张脸。
他翻到第 八章,视线里有一盒创可贴和一包棉签被放到那张好看的脸上。
谈少宗抬头,是他以为刚刚已经离开的祁抑扬。
祁抑扬顺势把手里的矿泉水递给他:“没找到酒精或者碘伏,你先用清水处理一下。我看着觉得问题不太大,但要是飞行过程中或者落地后有什么问题,一定要及时找医生处理。”
谈少宗没说话,默默地拧开了那瓶水,又低头拆棉签。
祁抑扬又坐回谈少宗旁边,安静地看谈少宗处理伤口。他突然感觉到这大概是近段时间他所经历的最柔和的瞬间,一种他和谈少宗共处时少见的柔和,哪怕他们现在身处的环境其实十分吵闹,而他也完全不是能悠闲地在这里虚耗时间的状态。
和谈少宗办理离婚手续、处理公司的舆论危机以及决定出售股份,每一件虽然都是基于祁抑扬自己的选择,但每一件都很耗费他的心力。他并不后悔做出这些决定,但他也无法从由此衍生出的遗憾与不甘中全身而退。
他坐在谈少宗旁边,想要悄无声息汲取一点点力量。
谈少宗在几道伤口上仔仔细细贴好创可贴,这时候突然想起了什么,问祁抑扬:“你去哪里出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