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年前在纽约,同样是下雪的冬天,他在心里对自己说过同样的话。
谈少宗在景区内待了不到四十分钟,五个观景台只去一个。司机并不意外他的旅途结束地这样快,见他从头到尾都兴致不高,又为自己家乡的风景找补:“换个季节来就对了,旺季人多了点,但风景肯定是好看的,不用沮丧,专家都说这地貌不可能突然消失,等你有空随时再来,我车费给你旺季价格打七折。”
谈少宗问:“丹霞地貌不会被风化吗?”
“没那么容易的吧,”司机回答,“岩石形成不是好像都需要几千上万年,肯定比你我都活得长。”
谈少宗没再说话。
可能是在景区吹过冷风的缘故,他吃过感冒药后症状也没缓解,反而新添头痛,只好又去同一间药店买止疼药。张掖冬天天黑早,他按最大可用剂量吞下去一把药片,闷头就睡。
再醒过来谈少宗倒是觉得恢复了不少,虽然讲话还带着轻微的鼻音。他返程航班时间在早上十一点半,他九点就到机场,今天的人流倒是比他到的那天看起来更多,大屏上早上的航班几乎全部标注有延误或者取消,值机柜台工作人员解释说是因为预警还有大雪。
谈少宗只好先过安检,打算在休息室找点简单的食物,寻觅空桌时挂在臂弯的大衣不小心把其他客人放在桌上的登机牌和护照扫落在地。
倒并不怪谈少宗粗心,实在是护照主人把证件和登机牌放得太靠近桌沿。好在对方也不是不讲道理,做了个手势示意蹲下的谈少宗不必帮忙,谈少宗动作快一步把东西捡起来递给他。
对方的手臂就伸在谈少宗眼前,因为在室内的缘故衬衫衣袖往上卷了卷,谈少宗一时没能移开目光的原因很肤浅,那个人的手腕上戴着的手表正是他之前在拍卖行产品目录上看到过并且十分心仪的那一只。
谈少宗站起来,手表主人也礼貌起身道谢。谈少宗目光从他的手臂移到脸,在心里感叹手表也算是找到了配得上它的好主人。机场的贵宾休息室小,今天偏偏旅客又多,谈少宗快速环视一周后没能找到多余的空桌,在征得眼前人的同意后做到了对面的椅子上。
两个人这么面对面坐着不说话反而显得气氛尴尬,谈少宗跳过客套寒暄甚至忘了交换姓名,直接提出是否可以看一看他的手表。
判断出他也是识货之人,对方很爽快地摘下手表递给他。
谈少宗小心接过来,的确是精品中的精品,而且看得出来爱惜得很好。他真正把价值千金的手表拿在手里,又觉得自己其实可能也没那么喜欢,好看是好看,真正戴在手腕上恐怕只会战战兢兢生怕闪失磕碰。
他很快就把手表还给主人,对方戴手表时谈少宗注意到他手臂内侧似乎有纹身,隐约能认出是线条和数字,对方察觉到他的视线也大方没避讳,谈少宗实在好奇,于是问:“是什么跟宗教有关的符号吗?”
“不,”回答时他戴好了手表,“只是一段烧杯刻度而已。”